大殿兩邊燃著白燭,橘色的燈火搖曳,只見一個身影背對著門站著,隔著不遠卻被拓跋禦擋住了,花月沒有看到對面究竟是何人。
“聽他們說你想要見朕,究竟是何事?”拓跋禦低沉的聲音在大殿中響起。
“呵,把我從黑水牢籠搬到這裡來,難道不是你要見我麼?”那人的聲音很年輕,卻滿是滄桑,像是經受了許多苦難般,令人心生憐意。
拓跋禦輕笑,道:“在黑水牢籠裡呆了這麼久,沒想到你一點都沒變,還是那麼聰明,難道母妃沒有告訴過你,太聰明瞭可是會惹來殺身之禍的。”
鐵鎖鏈清脆的聲音夾雜著笑聲響起,那人笑道:“哈哈......母妃確實沒有提過,倒是我那個年長兩歲的哥哥一直在耳邊提及,他直到現在也還在警告我呢。”
花月神色一凝,這個人難道是拓跋禦的弟弟?怎麼也沒聽說過明宣朝還有這麼一位王爺。可他若真是拓跋禦的弟弟,又為何會落到如此地步,照現在情況來看,此人被關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又是誰關了他如此之久?
在拓跋禦奪位之前,小皇帝在位,可誰都知道小皇帝不過是個傀儡,真正掌權的是......花琰!
花月心裡一緊,不知何時開始,一旦涉及到花琰的事情,她總會有些拿不定注意。
大殿裡的對話還在繼續。
拓跋禦負手而立,語氣裡微微得意,“黑水牢籠常年不見光,這大殿雖說是偏僻了點,可白日裡卻有陽光投進來,你過得可還適應?”
那人抬手,鐵鏈撞擊響起清脆的聲音,撩撥額上的頭發,咬牙切齒道:“無論身處哪裡都要戴著這兩個破爛玩意,又不是從我肉裡長出來的,戴了這麼久倒是讓我以為這原本就是自己身上的東西了。”
頓了頓那人又道:“我倒是很適應,只不過你既然來了,想來不適應的應該是你吧。”
拓跋禦語凝,欲道卻被那人搶了先悠悠道:“許久沒見那人來探監了,倒是頗為不適應啊。”
拓跋禦側身走了兩步,聲音裡帶著諷刺,冷哼道:“你怕是再也見不到他了。看來沒人告訴你,邊疆叛亂,攝政王親自前往,在途中遭人暗殺,屍骨無存。”
沒了拓跋禦的遮擋,花月終於看清了那人的臉,這一看花月倒吸了一口氣,長長的墨絲半幹著地繞了幾圈,白色泛黃的囚衣早已破爛不堪,上面破洞無數,是被動物撕咬過的痕跡,身子手臂上的咬傷留著淤血,衣服半敞開露出精緻的鎖骨,卻幹瘦得像個常年飯食不飽的小孩。
那人半邊臉被頭發遮擋著,花月抬眼看那人時,那人也正好抬起臉來,朝著花月笑著咋了眨眼,花月急忙後退,好像那人已經發現了她!
半晌只聽到大殿裡傳來那人的笑聲,“那人還沒死,旁人的話你也信得,怕是你這皇帝要當到頭了。”
拓跋禦一怒,扯過那人的頭發,迫使那人仰著頭,“朕這皇位還輪不到你來關心,此次前來只是想同你做個交易,你要是同意,以後便能留在這裡,若是不,那便回你的黑水牢籠,想必那裡的髒東西會很歡迎你回去。”
被人威脅著,那人也沒有絲毫害怕,只當吃飯睡覺一樣平常,他面上笑意不減,道:“皇兄還是那個皇兄,只是比以前膽怯了些,那時候皇兄可是個殺人眼睛都不眨的人,如今皇兄也有害怕的人了麼?”
拓跋禦纏繞著頭發向前一扯,那人面上毫無表情,頭被扯得向前移了些許,拓跋禦威脅道:“花琰已死,這世上還沒有我拓跋禦能害怕之人,你只管照我說的做,休要亂來!”
拓跋禦放開了那人,眉頭一皺,想起自己現在最大的敵人,一個是蘇家太傅,另一個便是令人猜不透的花月了,花家的人總是令人忌憚,沒了一個花琰,又出現一個花月,花家之人倒還真是麻煩啊!
拓跋禦負手甩袍面無表情地離去,只扔下了一句話。
明日朕再前來,到時候你可要做好決定了,黑水牢籠裡可還缺一個人。
拓跋禦推門離去,花月閃身藏到一處,待不見拓跋禦的身影時,花月才走了出來。
大殿周圍四下裡無人,花月張望幾下,便推門走了進去。
“呵呵......”空曠的大殿裡響起低沉的輕笑聲,讓人頭皮發麻,想往外跑。
花月步步走近,長長的發絲灑落一地,在距離那人幾米處,花月停了下來。
那人沒有感到意外,撩起眼皮來看花月,嘴角翹起,像是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
花月還沒開口,那人便搶了先,一副死了爹孃的傷心模樣道:“小月兒真薄情,這麼久了才來探監。”
花月腳步一頓,原來是個認識的,頓時覺得沒什麼意思,轉身正準備離去,只聽身後傳來那人的聲音,傷心欲絕,“薄情的小月兒,人家為你守身如玉多年,居然連看都不看人家一眼。”
“......”花月嘴角一抽,確定這人不是厚臉皮的樓南風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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