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枯坐著,岑月當然覺得無趣,但是以前當值的時候也是差不多,所以她覺得沒什麼;不過想了一下,她還是選擇了起身,去為皇上換茶。
然後,她又替皇上磨墨,整理一邊有點散亂的奏摺。
“走罷,先去給太後請安。”許是見她不坐在一邊等著,反而自己找事做,應當是無聊了。崇熙帝看完手中那本奏摺之後,便合上放到一旁,站起身往殿外行去。
“哦,好!”岑月連忙快步跟了上去。
……
寧禧宮中,太後剛歇了一覺起來,此時正在殿內,由溫容琊陪著,聽著宮人們說些趣話。
聽到外頭通報皇上駕到之時,太後高興地往外看了看,抓著外侄女溫容琊的手,輕輕拍了拍,似有鼓勵之意。
在太後沒注意的時候,溫容琊眼眸裡閃過一絲無奈與厭倦,但最後又化為一片沉靜。
“兒臣給母後請安。母後近幾日身子可還安康?”崇熙帝帶著岑月進殿後,只顧著向太後請安,全然沒有向旁邊投去視線。
緊跟在後邊的岑月也趕忙上前請安,因為是被冊封為妃嬪的第一日,所以按宮規需行大禮請安。
待她完整地行完禮,太後方淡淡地叫了聲起,然後例行地說了幾句:
“你既已是後宮妃嬪,就應當謹守宮規,用心伺候皇上,為皇家開枝散葉。別的你也都明白,哀家便不再多說了。”
“是,嬪妾謹遵太後娘娘教誨。”岑月應道,又一俯身行禮。
等岑月站起身,溫容琊才向皇上和她行了個禮。
因為在太後面前,被太後姑母盯著,溫容琊只是中規中矩地行了禮,沒有故意裝出讓皇上不喜的模樣。
崇熙帝雖然覺得今日的溫家表妹似乎不太一樣,但是這個念頭也就是一閃而過,他主要的心神還是在今日早朝那件事上,無關緊要之人他也沒心思多管。
太後見狀,明白皇上來並不是請安,也不是為了新冊封的悅貴嬪,而是有正事。於是,她便讓溫容琊和其他宮人都先退下;岑月極快的抬眸看了皇上太後一眼,也跟著退了出去。
“皇上,可是朝中又有什麼事?”等人都退出去了,太後才出聲問道。
崇熙帝將朝中奏請選秀一事說與太後知曉,並且特地點出,此事是淮陽王先提出來的。
“朕覺得淮陽王此舉別有用心。且後宮妃嬪已不少,沒必要再選,勞民傷財。江南等地尚且不平,朕實在無心於此。可是宗親們卻有不少受了鼓動,朕想請母後您幫忙,勸一勸他們莫要跟著湊這個熱鬧。”崇熙帝說明事因,向太後直言道。
太後明白皇上的意思,但想到某個可能,還是多問了句:“皇上你不願選秀,只是因為覺得沒必要勞民傷財,以及覺得淮陽王如此提議定有蹊蹺而已嗎?沒有別的緣由?”
“除了這兩個原因,還能有什麼理由?”崇熙帝奇怪地反問道,又接著說了兩句,“母後您也不是不知道,朕一向不喜進後宮,有空閑,朕更願意批閱幾本奏摺。”
太後聞言,臉上神色有些奇怪地看了皇上一眼,但也沒有再說什麼。
“那哀家明白了,你放心便是,宗親那邊哀家會替你勸住的。只是宮中至今沒有皇嗣一事,若是不能徹底解決,大選的提議勢必還會被提到的。哀家想,你應是知曉如何才能徹底解決這個問題的。”思索了一會,太後答應了皇上的請求,但也提了另一件事。
太後的話是什麼意思,崇熙帝心底也很清楚。以往都抗拒想到這件事的他,這迴心中卻一下子冒出了小宮女的模樣。想到若是小宮女為自己生下的孩子,可能會是什麼樣,他就覺得心底為之一軟。
“母後所言極是,朕知道該如何做,也已經有了打算。”
本沒想過得到皇上肯定答複的太後,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盯著他的眼睛,半信半疑道:“你真的有打算?不會是哄哀家開心的吧?”
“君無戲言。”崇熙帝肯定道。
待皇上帶著悅貴嬪離開寧禧宮,太後還有些不敢置信。她同許嬤嬤說起此事,語氣裡還有些疑慮:“你說,皇上是真的有打算嗎?哀家怎麼覺得這麼奇怪呢?”
天家的事,哪是他們能議論的。不過,許嬤嬤也知道,太後就是想找人唸叨幾句,並沒有要自己回話的意思,所以也只是安靜地聽著罷了。
而跟在崇熙帝身後,一道離開寧禧宮的岑月此時有種,被什麼盯上了的感覺。
對了,就像是小時候吵著跟父兄一起去山上時,被一隻孤狼盯上的那種感覺。
可是,為什麼從寧禧宮回來之後,皇上會這般看著自己?
被盯得久了,岑月有些渾身發毛,忍不住出聲問道:“皇上為何一直看著嬪妾?可是嬪妾身上有何處不對?”
“沒有什麼不對。”被她這麼一問,崇熙帝才移開視線,過沒一會,又轉了回去,“朕剛才在想,若是你給朕生的孩子,會長什麼樣子。可是看了半天,也沒想出來。”
孩子?岑月慶幸自己剛端起茶盞,還沒有喝;不然突然聽到這種話,肯定要嗆到的。好端端的,皇上怎麼就說到皇嗣了?難不成剛才皇上和太後在說的事,跟皇嗣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