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指尖掃過琴絃,稍稍帶了幾個音調出來,清脆的樂聲恍若山間之清泉,林間之鳥鳴,眾人身處陸府花園,卻彷彿看見高山流水,壯闊美景。
陸維琛常混跡花紅酒綠,他雖不注意君柔慧,此刻也不得不承認,此女子的琴技,在京城之中應屬上乘。
一曲罷,掌聲如雷,君柔慧起身謝禮,一身水藍的衣裳和剛才的曲調還有幾分相似,坐席間穿著藍衣的女子都輕咳一聲,稍感不適。
丞相之子陳仲英舉酒慶道:“半月不見,君小姐的琴音又精進了不少。”
君柔慧淺笑,“多謝陳公子賞識。”
千金們的頭垂的更低了些,這一次卻不是害羞,是真的不想在君柔慧的後面上臺。
有了君柔慧的底子,在她後面的難免被壓一頭,實在難看。
倒是陳仲英目光微偏,笑道:“君小姐的曲子,平西王似乎不大愛聽。”
話音落,君柔慧一怔,眾人這才發現秦止不是何時已經離開了宴席,他的座位空了,只剩下君令儀一人在位上坐著。
君令儀正顛著酒壺,心裡暗道陸維琛也是個小氣的,每人桌前擺這麼一小壺酒,還不夠她塞牙縫的,剛才杜宇不知說了什麼事就把秦止叫出去了,她看著秦止的酒壺,思索著該不該偷喝兩杯。
只是此刻大家都看著她,君令儀趕忙放下酒壺,抬頭給了眾人一個笑臉。
在君府的時候她也習慣了,每次客人來了君柔慧彈琴的時候,她只需要負責賠笑就好。
吳音兒見著秦止不在,擔子也大了些,看著蘇然道:“姐姐你看,傳言果真不假。”
所謂的沖喜王妃,就是個上不得臺面的傻子。
宴席中有窸窣之聲,陸維琛面露焦急,一首曲子的功夫,老五連娘子都不要了?
陸維琛讓下面的人去把秦止找回來,窸窣聲中陳仲英彬彬有禮笑道:“在下記得,平西王妃也是出自君家,不知是不是因為王妃也彈得一手好琴,王爺便不差這一曲了。”
吳偉貪了幾杯酒,此刻站起身,舉杯向君令儀搖了搖,“那我們今天不知道有沒有幸,能聽到平西王妃的琴聲。”
吳音兒看著熱鬧,插話道:“對啊,姐姐的琴音雖好,可也沒坐上王妃的位子,平西王不在,王妃可不能掃了大家的面子。”
聞言,起鬨的聲音此起彼伏,多是讓君令儀好好的露一手。
君柔慧舉杯而起,笑道:“我也確實很多年沒有聽到小妹彈琴了。”
起鬨的聲音越發大,君令儀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吳家公子驟然拍桌而起,眾人驚異,席間一瞬安靜下來。
吳偉仰起頭看著君令儀道:“君家庶女,要是不會彈琴就直說,別在這浪費大家的時間和經歷,不會彈琴就喝酒唄,連罰三杯不會啊,磨磨唧唧的裝什麼?!”
宴席一瞬靜的可怕,吳家公子看起來是真的喝大了,就算君令儀再不濟,也算是平西王的人,一會兒平西王回來了,吳家的小子怕是難逃劫難。
可是在劫難逃的是吳偉,這麼大的一個熱鬧,大家不看白不看,眾人的目光落在君令儀的身上,今日這虧,君令儀是吃定了。
陸維琛眼瞅著秦止不回來,事情又越鬧越大,也站起身準備說話,只是他還沒開口,一直低著頭的君令儀捏著手掌的酒杯,笑道:“你是?”
“吳偉,王妃要請我喝酒?還是等你家王爺回來了裝可憐?”
宴席中靜的連掉一根針的聲音都能聽見,吳偉身邊的人都離他遠了些,之前就知道這小子喝起酒來嘴上沒有把門的,誰知道現在連門都沒有了。
“呵。”
一聲輕笑,響在寂靜的宴席之上,君令儀緩緩抬起頭來,臉頰依舊是稚嫩可愛的模樣,可那雙含笑的眼睛……
冷風吹過,醉酒的吳偉也打了一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