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芝蘭睜開雙眼,看向柳母,相比起其他人,柳母是最好的突破口。她這樣問柳母:“他真的是元四嗎?”
沒想到柳母臉色大變,下意識說道:“禁言,不能隨便說那個字,要避諱!”
柳芝蘭挑起眉頭,問馬上意識到自己慌亂下口誤的柳母:“這句話,您曾經說過兩次,到底是哪個字要禁言避諱呢?”
柳母不說話了,低下頭不敢再看她。
柳芝蘭又摸著自己的肚子,輕聲說:“是那個‘四’字,對不對?”
柳芝蘭想起以往看到話本裡,凡是應該用到“四”字或相近音的字時,都用“金”字代替,起初她還鬧不明白。此刻全然都懂了。
“你說過要改稱‘金’字,我苦思冥想許久,記得《書·洪範》有言:五行之道,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五曰土。那――”
柳芝蘭猛地把榻上的枕頭砸了下來,質問道:“金又代表著幾呢?”
她低眉淺笑,笑自己的傻,笑自己的笨。相處這麼久,身邊這麼多奇怪的事情,竟然都沒引起她半點懷疑!驪山行宮什麼地方?元祀若真是一個普通的郡王,眾人怎麼會畏懼如虎,任他來去自如?
想不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這個樣子,虧的她還傻傻地做著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美夢,想要與元祀白首偕老。,現在看來,不過是痴人說夢而已。
任何基於欺詐基礎上的愛情,都將不得善果。
她的腦中閃過這句話,身體裡彷彿傳來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
她忍不住猜測到,也許她只是被熱衷於角色扮演的皇帝偶然間看上的一個玩具,所以到手了就不用珍惜吧?
這樣想著,柳芝蘭忍不住有些悲哀。
信任是很玄妙的東西,一旦被騙了一次,人就會忍不住猜測他是不是還有事瞞著自己,他有沒有在其他地方也騙了自己。
她的思維鑽入了牛角尖,從與元祀相識開始,她一點點回憶兩人相處的場景,越想越覺得不對,越想越覺得自己像是一個掉入陷阱的可憐兔子,被人捉住了還以為獵人是為了自己好。
柳母見柳芝蘭萬念俱灰的神情,心裡知道事情要不好,雖然柳母也不知道陛下為什麼要隱瞞身份,更不知道最近這段時間怎麼突然變了個人似的,連續三天寵幸姜寶林。但陛下看三娘眼神中的摯愛絕對不是作假的!
柳母連忙吩咐旁邊的宜人:“快叫人進宮通知陛下過來啊,說三娘這裡出大事了!”
宜人愣了一下,快速地點點頭,風一陣似的跑了出去。
宜素見了,想到陛下以前的命令,趕緊也出去準備進宮通知皇帝。
柳芝蘭看他們驚慌失措的樣子,覺得很好笑,如果不是因為那人是皇帝,他們怎麼可能這樣呢。
看到還跪著的老太醫,她心裡也過意不去,請他起來後,讓他先行回去了。
柳芝蘭看著自己的肚子,神色惆悵。
如果早幾日知道,她一定會非常開心的,但現在……
柳芝蘭在柳府裡等著,柳母出去想弄點吃的來,房間裡只剩下餘盈盈和柳芝蘭兩個人在。
“盈盈,你說我該怎麼辦?”柳芝蘭臉色沉鬱,星光般璀璨的眸子都暗了下來。
“要不然,你就進宮吧?我看陛下對你的寵愛,絕對不是作假的。”餘盈盈想了想又說,“普天之下莫非王臣,不說陛下一道聖旨下來你不想進宮都不行,就說為了腹中的孩子著想,也不能讓他生下來就沒有阿耶吧?”
柳芝蘭今天剛得知有孕的訊息,第一次做娘還沒有什麼真實的感受,只覺得心裡像一團麻繩打了結一樣,怎麼也解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