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次皇帝與太後交鋒,又是太後娘娘技高一籌,圍觀眾人都這麼想。
幾個宮妃心裡更是滿意,雖然柳家女頂著個正三品美人的高位,但遠在驪山行宮,還指望聖上想起你來不成?如此看來,此次進宮的三名新人才是她們要忌憚的物件,尤其是程才人。
不說別人怎麼想的,一回到甘露殿,元祀就把臉上的怒色收了起來,拿出奏疏開始處理政務。在元祀處理政務的時候向來不喜歡有太多人打擾,一般只有高成安侍奉在側。
元祀剛拿起第一本奏疏,就問高成安:“上次吩咐你把驪山行宮整理出來的事做的怎麼樣了?明日住得了人嗎?”
高成安就知道聖人要問這個,連忙回道:“聖人放心,已經收拾得當了。這事老奴交待徐尚宮要隱蔽,想來不會有人知道的。”
元祀只嗯了一聲,不再多話,整個甘露殿裡又恢複一片寂靜。
而引起皇帝和太後爭執的柳家女又在做什麼呢?
之前高成安清點官家女名冊是發現柳家女缺席,於是派了兩名禦醫來柳府探望。當時柳府眾人難得齊聚在一起,都候在柳芝蘭的院子裡等訊息。昨日已有禦醫來檢視,不知怎麼今天宮裡又來了兩名禦醫。
不止柳府眾人感到奇怪,就連柳芝蘭也有些惶然,畢竟昨日那兩名禦醫應該是被四郎收買了才謊稱自己重病的,今天這兩名意料之外的禦醫該不會露餡吧?
柳芝蘭氣息奄奄地躺在榻上,臉上被面紗遮住了只能看見一雙疲憊不堪的眼睛,似乎都泛起了血絲。見禦醫來了,時不時拿著手絹擋著咳嗽兩聲。
兩名禦醫進來後,其中一名只取了絲帕附在柳芝蘭的手腕上,手指探聽脈象。另一人則取出筆墨,邊寫邊詢問諸如吃了什麼,幾時休息,睡覺是否安穩之類的問題。柳芝蘭都小心措辭應對。
一來二去地也過了小半個時辰,禦醫就下了定論,並寫了兩張方子交給婢女,吩咐她們每日三次煎服。
院子裡的柳父焦急地問剛出來的禦醫:“禦醫,我家三孃的病情如何了?”
兩名禦醫都搖搖頭說:“娘子這風寒來勢兇猛,恐怕一天兩天的很難好轉啊,必須要長期臥床靜養,好好調理才行。”
柳父聽了一臉失望,看來今年的後宮採選是沒有指望了,他真不知道聖上到底是怎麼想的。
因急著回去複命,兩名禦醫行色匆匆地離開,柳父將他們送出門後,也去了皇城禮部辦公,只剩下柳母和柳玉楨、柳姜氏三人還留在院子裡。
聽到剛才禦醫說的什麼“要長期臥床靜養”、“好好調理”之類的話,柳母頓時就來氣了,帶著大兒子和二兒媳就沖進柳芝蘭的閨房裡,一把將蓋在柳芝蘭身上的薄被掀了起來!
柳母看著嬌嬌柔柔躺在塌上的柳芝蘭,想到剛才柳父責怪她虧待柳芝蘭的話,心氣兒就不順了:“好你個柳三娘,不過是關了你幾日禁閉,你竟然裝病不去採選!你以為這樣能陷害得了我嗎?”
把被子抖落了還嫌不解氣,柳母竟然伸手想把柳芝蘭從榻上拉下來甩在地上。
姜氏趕緊攔住了自己婆婆:“阿孃,禦醫都說了三娘是真的生病了,要好好靜養呢!”
柳玉楨也討厭這個神秘的半路子妹妹,只是知道自己阿孃的火爆性子,不想她氣壞身體,所以趕緊好言相勸。
姜氏與柳玉楨輪流勸說才打消了柳母拽柳芝蘭起來,再甩兩個巴掌的想法,氣哼哼地坐在一邊的繡墩上,豐滿的胸脯還起伏不定的,看來氣的不輕。
柳芝蘭倒是無所謂,她看似疲憊虛弱,實則身體健康的很,只是為了應付外人,故意熬夜沒休息好罷了。剛才聽柳母這麼說,柳芝蘭一口氣就吊在嗓子眼,以為裝病的事情敗露了,沒想到只是柳母一時的氣話而已。
“阿孃,女兒……咳咳……咳……讓阿孃操心了……咳咳咳……”柳芝蘭用手帕捂著嘴,斷斷續續的話裡參雜著劇烈的咳嗽聲,大的都像要把肺都咳出來似的,饒是柳家人再怎麼不喜歡她,也沒好意思繼續說她裝病。
“哎喲,看來是真病了?咳的這麼嚴重,怎麼不去死啊?還要臥床靜養,好好調理?”看柳芝蘭咳嗽地這麼厲害,柳母陰陽怪氣地繼續說,“咱們柳府可沒那麼多閑錢養個藥罐子,不過一口破棺材的錢還是出的起的――”
“阿孃!”沒想到柳母竟然說出這樣的話,柳玉楨連忙拉住自己母親,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聽到這直接咒自己去死的話,哪怕柳芝蘭再怎麼好脾氣也忍不了了,何況她本就不是什麼好氣性的人!
柳芝蘭扶著素兒的手站了起來,被面紗遮住的臉上露出冷笑:“既然‘阿孃’都說讓女兒去死了,作為女兒又豈能不孝!”
柳芝蘭由素兒攙扶著,頗為跌跌撞撞地從柳母身邊擦肩而過:“今日之事,女兒記下了。他日若有何事,只求‘阿孃’記得,莫要來求我!”
“哈?求你?滑天下之大稽!”柳母不屑冷哼,似乎聽到了什麼極好笑的笑話,“看來你連腦子都病壞了,早知如此,還不如在之前假山那次就摔死的好!”
柳芝蘭停下腳步,冷冷地看著柳母,想到自己因摔下假山而傷到腦袋的事,也許就是柳母在搗鬼!
可現在不是個攤牌的好時機,柳芝蘭只有隱忍下來,帶著素兒轉頭離開柳府,割斷自己對柳母最後一點親情的期待。
不過柳芝蘭在大興城沒有根基,離開柳府她也暫時無處可去,而且她也不想像條落水狗一樣,被人狼狽地趕走!
既然柳母這麼對她,就別怪她回敬一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