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丈夫也忍心啊，這活不好幹。風餐露宿的遭老罪了。”一個厚嘴唇的女人道。

另一個女人笑道：“你丈夫不是一樣心黑？生怕你閑著了。”

“哼，別提我家那個死鬼，早點喝死算了！不為了孩子，我也不會出來了。”

另一個女人也是心有慼慼焉：“可不是，我丈夫一聽說我要出去賺錢，眼睛都亮了，他自己在家裡面狗屁活不幹，就指著我了。你呢，你叫啥多大了啊？”

我啊了一聲：“我叫……柳…柳大芬。三十八了。”

我隨便編了一個名字，我哥哥笑了笑，也沒說話。

“你有幾個孩子啊？”

“四個。”我脫口而出，上輩子我曾經懷過四個孩子，結果只活了一個嬌嬌。

我哥哥看了我一眼，眼裡面都是笑意。

我聽到那幾個婦女談亂自己的孩子如何不懂事淘氣，我卻有些心酸。

我的嬌嬌啊，父母一起死了，就剩下自己了，能不能好好的活下去？希望她可以堅強吧。我剩下來的那些錢，應該足夠她上大學的吧？

車子這時候開始加速，道路也顛簸起來，我們灌了一嘴的風沙，也沒心情說話了。

我靠在哥哥的身邊又睡了一覺，在車裡面睡覺的滋味可想而知了。難受得要死。

車子到了傍晚的時候到才開到城裡面，我看到那熟悉又陌生的街道，還是和三十年前一樣，有些煙塵，很多人騎著腳踏車從工廠出來。

幾個地標性的建築還在，不過也留不了幾年了，早晚都要拆了，公交車還是那種最老式的，晃晃蕩蕩的往前面開著。

我看著這些景色心裡感慨萬千，我哥哥拉緊我的手：“沒事兒，別怕。”

我笑了笑，其實我根本沒有怕啊。

本來以為要直接去打井的地方，誰知道司機得到了一個訊息，說是前面的路因為下雨堵住了，所以司機只能讓我們等一個晚上，明早上再說。

大家聽了全都怨聲載道的：“這不是耽誤事兒嗎？這早知道這樣明天出發多好？”

司機道：“我也沒辦法啊，加油的時候才知道，趕緊找地方吧，明天早上就在這裡集合。”

大家都是心不甘情不願的下了車，各自去投親訪友去了。

我和哥哥一起走，兩人商量著要在哪裡對付一晚上，要是住旅館的話一晚上，至少要五塊錢，我哥哥很捨不得。

本來柳瑤蘭和宋乾坤兩口子就在城裡面的，可是我看著大哥的意思也不想去打擾他們。

我說道：“哥你是為了我嗎？我沒關系的，你去你的，我去火車站對付一晚上就行了。”人家是親兄妹，和人家沒法比。

我哥拒絕了：“咱們就去火車站吧。我也不想給人添麻煩，畢竟是和公婆一起住的。”

我點點頭，兩個人拎著包往前面走。

三十年前的車站到處都非常破爛，更沒有什麼空調之類的，不過好歹是夏天，怎麼樣也能對付了。火車站的人還不少，熙熙攘攘的，我和我哥哥找了一個角落的地方坐下來，從家出來的時候，還帶了幾個玉米麵的饅頭和一些切好的肉片，現在正好拿出來了。

我們兩個人坐在座位上面吃飯，我哥哥身上有個軍用的水壺，去前面要了一點熱水，我們兩個人吃著東西喝著水，看著來來去去的人群，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