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還是不想讓舒星彌一個人去:“那人連五石散都敢帶進宮裡販賣,一定不是省油的燈,你可千萬要小心行事,本宮會提前帶人躲在園門後面,一旦你有不測,本宮會立即救你,此事就這樣定了。”
舒星彌四下張望了一番,道:“如果那人現在就埋伏在切近偷聽,殿下的計劃豈不是都被他聽到了?”
“聽到了也好,那樣他就不敢打你的主意了。”
舒星彌疑惑地歪頭:“殿下前幾日不是還要把我送給羨王嗎?怎麼現在這樣關心起我來了?男人是如此善變的動物嗎?”
太子被這話噎得一愣:“你……在記仇?”
前幾天決定把舒星彌送給羨王,是因為太子想借此機會試著戒掉他,戒掉這個會讓自己莫名心動,莫名夢遺,時不時大咧咧闖進自己春夢中的男人。
現在這樣保護他,是因為太子發現既然戒不掉,索性全面倒戈比較快樂。
“對啊,我很記仇的,這個仇我要記一輩子。”舒星彌用微微怨念的眼神望著太子。
太子聽到他說要“記一輩子”,不僅不慌,反而有股難言的歡喜湧上心頭。
人的一生不長,能讓別人記一輩子,那想必也佔著相當重要的位置了。
太子輕輕颳了一下舒星彌的鼻尖:“別忙著記仇,你先數數這裡有幾棵樹?”
舒星彌伸出手指數樹:“……八、九、十……恩?只有十棵?”
他又看了看紙條上的字:“第十一棵樹下見,可是這裡沒有第十一棵啊?”
“原來是有的,兩年前,這裡一共有十二棵梨樹,最末兩棵長得最好,開花時繁盛如煙,父皇便命人將那兩棵樹移栽去禦花園小涼亭旁邊了,”太子點了點冰冷的紙條:“所以,他約你見面的地方其實是禦花園。”
“原來如此,”舒星彌點頭,“可是,夜裡禦花園有太監值夜,我要如何進去呢……”
太子從腰中解下一枚玉牌:“用這個,宮中沒有你去不了的地方。”
“我想去殿下心裡。”舒星彌說完,笑吟吟望著太子。
“……”
太子的內心彷彿猝然被愛箭射中,biu。
“開個玩笑。”
“下不為例。”因為我會當真。
夜,寅時二刻,舒星彌用太子的玉牌進入禦花園。
小涼亭的四角上掛著玲瓏小燈籠,在暗夜中恍若螢火蟲,禦前總管姬旗揹著身子,正在靜靜等候。
他戴著高高的冠帽,帽身前後各鑲著一塊金環,金環中央套著橢圓玉石,深紫色的袍服在月色下顯得神秘莊嚴,領口和後擺上繡著白羽紅頂的仙鶴,展翅欲飛。
相比之下,舒星彌衣襟上的雛燕就顯得格外粗糙低卑。
“你來了。”禦前總管姬旗緩緩轉過身,他高高瘦瘦,俯視著舒星彌,眼中無喜無悲:“果然是你。”
白天在涼亭偷服五石散的人,和在荒園接到紙條的人,是同一個。
“總管大人。”舒星彌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