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叔叔收養琳琅,琳琅感激不盡,沒有什麼其他想頭。”
長安城首富之女?琳琅啞然,喉嚨裡哽咽著,眼眶子卻清明敞亮。
琳琅幾乎要忘記那天是農歷八月十五,她六歲的生辰,月望山大擺筵席,月家一百單八口人濟濟一堂,長安城最出名的五湖戲班在月海山莊演了一出八仙拜壽,琳琅小小的身影擠在戲臺下活蹦亂跳。
漫天煙花在天空更疊起了人間四季,月望山把她抱在肩頭上騎大馬,林紫瑤在身後追著他們跑,一家人的笑聲傳遍山莊的每一個角落。
那是一個寧靜祥和的夜晚,一輪如盤的圓月掛在天上。
笑聲之後還剩些什麼?斷斷續續的回憶充斥在琳琅眼前,剎那血光,濃煙起,刀劍錯落,呼叫、喊殺……催命符一樣的聲音鑽進她耳朵裡,震得她耳膜將裂。
林紫瑤擋在月望山身前,大聲疾呼。“老爺,帶著琳琅快走,這裡有我!”
月望山詫異地望著平素連雞都不敢殺的夫人,那個他疼在手心裡都怕摔了的夫人,此時卻願意為他們父女倆肝腦塗地。
月望山抱緊琳琅,用盡一生的能力去呵護去擁抱,無奈殺手太多太狠,他一屆商賈如何能負隅頑抗?
琳琅忍住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眼前立刻恢複如昔,她對上陳其玫輕蔑的眼神。
“真的沒有其他想頭才好。”陳其玫瞟了眼蓉姑姑,蓉姑姑是她養著的一把刀,必要時候專替她紮人。
蓉姑姑清了清嗓子。“夫人想問你,昨晚,去哪兒了?”
“昨晚?”琳琅睜大水汪汪的眼,“琳琅一直在百花園。”
蓉姑姑不兜圈子,開門見山問道:“大少爺去找你了,是不是?”
琳琅吃不準她們要抓她什麼痛腳,只是模糊了些,回道:“大少爺來過,說了會兒話。”
蓉姑姑開合的牙齒間帶著羞恥的譏諷。“說了一會兒話,會說到把蹀躞帶上的雙魚佩刀都掉在百花園了?”
琳琅心裡發憷,面上維持著謹慎。“夫人,真的只是說話兒話,在沒有其他。”
蓉姑姑站前一步,掄起大腿在琳琅膝蓋上踢了一腳,琳琅登時就跪倒在地。“昨夜家丁夜巡,經過百花園附近,聽到花叢中有響動,家丁趕到百花園一探究竟時,已經人去樓空,卻在泥地裡撿到了少爺隨身攜帶的雙魚佩刀。那些下人們面上不說,可背後的嘴有多缺德,什麼野地茍合這些話,聽起來就糟踐人。少爺是個俊朗不凡、身體健全的男子,又沒有通房,萬一有什麼要發洩的時候,讓琳琅你擔了這個差事。千萬要跟夫人說一聲,免得要你平白無故受了這虧,還沒處說理。”
陳其玫說道:“琳琅是規整人,千萬別做出什麼傷風敗俗的事兒,這種事兒,吃虧的也只有姑娘家。”
話已至此,琳琅聰慧清明,怎能不懂蓉姑姑心裡的意思,把她當成了無媒茍合,不知廉恥的下作人。琳琅指甲扣進肉裡,憤恨得眼眶噙淚。“夫人,琳琅與大少爺清清白白,若是夫人和蓉姑姑心存疑惑,大可以找個人給琳琅驗身,以證清白。”
“只不過給你提個醒兒,不至於鬧這麼大陣仗。”陳其玫斜覷了一眼琳琅,指桑罵槐道:“大戶人家出身的人自矜身份,面上分毫不錯,可是,論起肚子裡做文章那是一等一的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