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當葉青城走到城南門樓下時,卻發現蕭索的只有焚天鱷一個,小扁已站立在崖邊睡著了。
焚天鱷沉默著喝酒,他那鱷魚狀的兇悍身影,在清冷的月光下顯得格外孤獨。
他們兄弟倆沒有過去,而是站立在城門前,安靜地等待著焚天鱷。
良久,焚天鱷搖晃一下空空的酒壇,將酒壇中最後一滴酒倒入嘴中,便醉醺醺地站立起來,向城門走來。
“前輩。”葉青城抱著離火,急忙上前一步,道:“離火雖然是真火天魔,但沒有良師指點,它——”
焚天鱷搖了搖頭,步履踉蹌地說道:“放棄吧。”
很顯然,這個名震天下兩千年的強者,想帶著一世聲名與曠古火靈絕技,以及所有悲涼,在無牽無掛的情況下,老死在這裡。
這是一個令人心痛的抉擇,他的火靈絕技,莫說在雲天大陸,就是整個世界都是翹楚的。如果就這樣失傳,必然是一件令人痛心扼腕的事。
“不管將來人類是否會滅亡。”柳北水懇求道:“離火一旦成長起來,說不定會成為前輩這樣的曠世英雄,難道您不希望自己的名字,永遠流傳在世間?”
“不需要歷史記住我。”焚天鱷蹣跚地走進城門,道:“我只是一頭老鱷魚,我在意的是生前,後世與我無關。”
說罷,他醉醺醺地哼唱起一段自己編的寂寥曲子。
“半生輝煌半生空,塵煙漸遠嘆崢嶸。濁酒飲盡天下事,孤風冷月英雄城……”
焚天鱷用的是的調子,反複哼唱自己編的詞。葉青城兄弟倆跟隨在他的身後,本想再嘗試一回,可聽著這令人心寒骨徹的蒼老的聲音,又不忍打斷他。
他們不甘心地跟著他,空氣中飄蕩的酒氣和拙樸的哼唱聲,從城南門一直走到城北,直到前方出現一座圓形、古樸的小廟般的古房子,方才停下腳步。
“半生輝煌半生空。”柳北水再次開口,道:“如果您真在不乎一世修為與事跡,又為何將輝煌掛在嘴邊?”
焚天鱷停步於那座古廟般的老房子前,並未轉頭,道:“那隻小野貓,確實是一個好苗子,若換在一千年前,即便你們不要求,我也會搶著收它為徒。可是……你們這兩個小家夥,不知道北海之戰有何等的慘烈。當時,我們對戰的是全天下,特別是修羅海,它的可怕遠遠超過了傳言,那是一場必敗之戰,最後,我們只能用命來填的!那一戰,每一位英雄都是受萬人敬仰的強者,結果在廝殺中他們卻如黑火奴一樣……”
黑火,一種可以爆炸的粉末。黑火奴,一種將黑火裝在身上引爆、與敵人同歸於盡的奴隸。
“在雲天的帶領下,七十二名英雄,引爆了自己的靈魂與靈源,以粉身碎骨這種最悲壯的方式,扛下了這座大陸。”焚天鱷站在門前,嘆息道:“這座大陸如今擔在老鶴的脊樑上,他支撐不了多久了。不管你們如何努力,都沒有時間了。”
“不會的,前段時間聽說,鶴老祖已開始晉仙。”葉青城說道。
“他現在是半仙。”焚天鱷已知道此事,且比葉青城還清楚,道:“但已無濟於事,一千年前修羅海的幕後黑手,就是一名仙級角色。若非雲天引爆魂源將他重傷,那場戰鬥就失敗了……即便下一次獸潮爆發後,老鶴能頂得住那個家夥的攻擊,這座大陸上又有誰能頂得住修羅海裡的其餘強者來襲?放棄吧,雲氏的抵抗只是徒勞,沒有任何意義。”
“怎麼會是徒勞?”葉青城反駁道:“別說為大陸爭取千年時間,就是隻爭取到一天,也是勝利!我師父說,失敗不過是自己給自己的一個逃避的藉口,只要不放棄,就永遠沒有失敗這一說!”
“你師父是誰?”焚天鱷問道。
“他只告訴我,他的姓氏——古木。”葉青城說道。
“和雲天同姓?”焚天鱷遲疑著沒有推開門,道:“他在哪?”
“我沒見過他的真身,他只會出現在夢中。”葉青城說道:“他透過夢眼傳授我馴獸術。”
焚天鱷伸出的白鱗利爪,抵在古房子的門上,聞聲,他的利爪抽動般地抓動一下,在古門上留下幾道抓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