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沉刀腳步一頓,回頭看見她,“我自己去,你別……”
說話空隙封楚楚已經跑到他身邊了,眉一挑,“什麼?”
算了,沒什麼。
魏沉刀拉過她,撥開層層疊疊看熱鬧的人群,進了大樓裡。
裡面一團亂麻,電梯一直在不同樓層停停走走,看樣子是一顆石頭扔進了鳥窩裡,把各個樓層各個公司的人都炸飛出來了,都要挑個合適的樹枝觀摩。
二人直接爬了樓梯,二十幾層樓,一氣兒躥了上去,沒誰喊停喊等,一前一後的上去,也不用誰拉拽誰,偶爾魏沉刀在下邊會託她一把,不等說什麼又見她兩步跳了上去。
到了天臺口,大鐵門緊緊的拴著,七八個人像熱鍋上的螞蟻似的,來來回回的跳,急得要死,拼命拍門,就是沒人開。
魏沉刀見狀,喊了句“讓讓”,而後蓄力跑、飛起一腳,轟隆一聲——鐵門上頭凹進去一塊兒,門縫卻沒見敞開。
旁人本是提起了顆心,期望著,看見這樣子,只能失望的嘆氣,比手畫腳的解釋說:“裡邊是三橫杆的那種鐵栓,大樓物業新裝的,原來就是想用來防這些上天臺的,結果裝反了,鎖給裝外邊了,弄不開的。”
就沒見過這麼不靠譜的物業。
魏沉刀按了電話,給幾個同事打了過去。
這事不算他古道熱腸見義勇為,他最近查的就是這個,上回雖然明泉的甲基安非他命呈陽性,但後來檢測的血液報告卻有些不對勁,就和他們上回在誠達逮著的幾個人一樣,報告遞到他們這兒,正在進一步調查,沒想到明泉就鬧了這麼一出。
他面色沉沉,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裡多了份狠勁——有些人太不擇手段了。
角落裡,有個年輕女人抱著膝蓋靠牆坐著,臉緊緊埋在手心,肩膀不住的抖。
封楚楚扭頭望去,發現居然是中午才一起吃過飯的文盈。
她連忙跑過去,拉起文盈,“文盈,你怎麼在這兒?”
文盈眼眶紅紅的抬頭,看見了她也很驚訝。
兩人交流了一陣,文盈知道了這家公司就姓封,而封楚楚則知道了,她那個所謂的弟弟就是明泉。
明泉在媒體見面會之前還給文盈打了電話,她沒有接到,因為當時她們倆正一起吃飯。
文盈看到訊息以後,一路狂奔過來,先前拍門拍的手都磨破了一層皮,朝裡面吼了大半天,一點聲響都沒聽見。
她很想抽明泉幾個耳光,讓他醒醒神,可連人都見不到,怎麼辦?
明泉把門栓的緊緊的,退路都封了,根本不知道有人關心他在意他。
四周人看過來,他們認出是封楚楚,她之前在錄音棚那回給很多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有人過來打招呼,恭恭敬敬的喊封小姐,還有人看她滿頭大汗,變了包濕巾遞過來。
封楚楚隨手接了,塞給魏沉刀,“擦擦汗。”
“叫物業帶家夥過來,”封楚楚向後吩咐著,然後見魏沉刀沒動作,便拆了濕巾替他擦了汗,而後匆匆往他手裡一塞,也不多解釋,急忙又掏手機想直接讓朋友直接去催物業,這樓是她一個發小家的。
魏沉刀卻捉住了她的手腕,眼神很複雜,頗有些驚異的意思。
封楚楚的‘封’,是帝都封家?
從明泉現在所處的方向往下看,遠一點兒的地方,穿著清涼的女孩兒們坐在遮陽傘下頭喝飲料、聊天,再拉近些,馬路上的車一輛接一輛,向奔赴戰場似的並在了早已停好的鋼鐵盒子旁邊,一個個形色各異的人從車裡匆匆下來,仰著頭眯著眼睛往他這裡拼命瞅。
警車消防車救護車從四面八方來,烏拉烏拉的鳴笛、紅藍光轉著圈,劈開一條道,上邊跳下來許多穿制服的人,拉著救生墊充氣鋪開。
有人拿著喇叭喊,讓他別沖動,有事好好說。
他還聽見有人議論,說真想死的人不會跳樓,真要跳樓的不會在上邊坐那麼久。
明泉閉上眼睛,想起自己第一次登上舞臺的時候,下面那些掌聲、歡呼聲、興奮的面孔。
他過早的進了這個圈,六歲在少兒節目,十歲在片場,二十歲在選秀,他會唱歌會跳舞會彈琴,會取悅別人,除此之外別無長物,沒有別的價值。
他忽然明白,旁觀者嘴中口口聲聲的喜愛與憎惡,其實都只是出於一種流於表面的刺激而已,並沒有什麼人真的把他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