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和沈君兮相處的這些日子裡,沈君兮處事大方得體有章程,包括曹家娘子在內的這些管事們早就沒將她當成孩子來看待。
曹家娘子便將這些年心裡所受的委屈都說了出來。
她雖被稱為曹家娘子,可卻是被京城裡的一戶姓曹的人家買來給自家兒子沖喜的。
可這喜沒沖好,她和她男人成親的那一個月裡,她男人便抻了腿。
婆婆嫌她晦氣,轉手便又將她給賣了。
買她的是一個做酒老倌,年紀大得足可以做她的爺爺。
那時候的曹家娘子想的卻是跟誰不是跟,只要有一口飯吃,老頭她也認了。
可沒想那老頭卻沒讓她做他婆娘,而是將一手做酒的技藝傳給了她。
不久,那做酒老倌也去了,曹家娘子就接手了那做酒老倌租在紀家裙房的小酒坊,繼續做酒賣酒,日子倒也過得安生無事。
黎管事住在她那小酒坊隔壁,整日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一來二去的也就熟絡了起來。
可讓曹家娘子沒想到的是,他們那條街上便傳出了他們兩相好的傳言,若是說只是傳他們相好,曹家娘子倒也不在乎什麼,畢竟她也沒想當個節婦烈女。
與此同時,還有人盛傳她剋夫,這都已經剋死兩個了,那黎管事馬上就會是第三個。
曹家娘子哪裡受得住這樣的話。
她偷偷地暗自抹了一晚的淚,第二天天一亮,對那黎管事的態度便從此判若兩人。
因此那黎管事從來就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得罪了曹家娘子,也不知道兩人什麼時候結了怨。
沈君兮聽了這些,也就啞然失笑。
“所以,你是為了他好,才這樣對他的?”沈君兮就問起了曹家娘子。
曹家娘子就有些倔強地抹了抹臉上的淚:“也不是說對誰好,對誰不好,反正我這輩子也不靠男人討生活,我只是不想被人當成了掃帚星嫌棄!”
沈君兮就掩了嘴笑。
“就因此怕人說你是掃帚星,你就把自己苦成了這樣?”沈君兮就拉著她的手道,“要我說,你第一個男人,本就是病入膏肓了,他們家才想著買你來沖喜,死了,這不是很正常麼?至於你說的第二個男人,他年事已高,買你,只不過不想自己的手藝失傳,說他是你男人,還不如說他是你師父才對!你們兩有的也只是師徒關系而已。”
“至於黎掌櫃這邊……”沈君兮就有些故弄玄虛地笑道,“你們兩若是有心,我倒是可以請欽天監的人幫你們算算,也不枉你們相識了這一場!”
曹家娘子一聽,便紅了臉。
可她還是推辭道:“算了,我一個人過了這麼多年,挺好的,為什麼要嫁人?我又不是養不活我自己!”
沈君兮聽著,就只是笑著點了點頭,然後看了眼曹家娘子身後那半開半合的廂房門,便又拉著曹家娘子入了席。
待她們離開後,秦四才拖著黎子誠從那廂房裡出來。
“該怎麼辦,你自己看著辦吧!”秦四也沒和那黎子誠多說什麼,而是將黎子誠一個人留在了那。
黎子誠怎麼也沒想到,事情竟然是這樣的。
他的父母早逝,他是如何艱難長大的,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當年,整條後街上對他好的人不多,可這曹家娘子卻是其中之一。
可突然有一天,連她也同自己交惡了,他還以為這曹家娘子是和其他人一樣的嫌棄自己,卻沒想到這其中竟還藏著這樣的故事。
他的心裡就好似突然燒開了一壺水一樣,汩汩地冒起熱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