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去便看見他心心念唸的妻子竟躺在地上,身下淌滿了刺目的鮮血。
“蘊惜!”他震驚的快步走到妻子身邊,看見她下半身的衣裙都染滿了血,他來不及去想妻子怎麼會胖得肚腹都鼓起來,心急的喝問,“這是怎麼回事!”
幾乎就要昏過去的白蘊惜,聽見耳邊傳來熟悉的嗓音,努力掙紮著掀開眼皮,看了來人一眼,她唇瓣漾開一抹驚喜的笑,喊了他一聲,“開平哥……”便再也撐不住,意識沉入黑暗中。
“蘊惜、蘊惜!”崔開平驚怒的抬起眼望向廳裡的下人,滿臉猙獰的厲聲質問:“誰來告訴我究竟出了什麼事?”
一旁的青兒氣憤的出聲回道,“侯爺,是四公主!她突然跑來咱們侯府,逼著夫人想要她答應與公主共事一夫,夫人不肯,她竟然就推了已懷了八、九個月身孕的夫人,夫人就這麼猛不防被她給推得摔倒了。”
一旁的趙婆瞧見淌了滿地的血,心中感到不妙,連忙說道:“侯爺,眼下還是先把夫人抱回房裡吧。”
被她一提醒,崔開平顧不得再去追究四公主的事,忙抱起妻子,匆匆往寢房走去。
得了訊息的鮑總管臉色凝重的領著被下人一路拖著過來的大夫進了寢房。
穩婆也來了,大夫和穩婆這會兒都在房裡,婢女端著一盆又一盆的熱水進房裡,再端著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出來倒掉。
被趕出來的崔開平臉色鐵青,他還來不及為妻子懷孕,即將要臨盆的事而歡喜,卻先迎來妻子與孩子如今在生死交關掙紮的困境。
一旁的鮑總管想開口勸他幾句,但想到適才大夫趕來檢視過夫人的情況後,神情嚴肅的凝重表示——
“夫人失血過多,情況危急得提前接生,不能再等了。”
女人生孩子本就危險,這會兒還動了胎氣,萬一夫人沒撐過來……鮑總管看著此時神色陰晦得宛如一尊煞神般的主子,心中擔憂倘若夫人出事,主子也不知會做出什麼事來。
聽著房裡傳來妻子被痛醒的叫聲,崔開平一顆心擰起來,他滿眼陰鷙,身上的戾氣濃得駭人。
“蘊惜懷孕,為何沒人寫信告訴我?”他看向鮑總管,吐出的話宛如冰刃。
鮑總管被他那獰厲可怕的眼神給驚到,穩住嗓音回道,“是夫人不想讓侯爺為此分心,想等候爺□來時再給您一個驚喜,故而才未寫信告訴您。”但此時驚喜卻變成了驚嚇。
崔開平下顎繃緊,“那四公主又是怎麼回事?”
鮑總管恭謹的回道,“當時老奴不在廳裡,不知發生了何事。”
聽見房裡傳來的叫越來越小,最後沒了聲息,鮑總管的臉色也越來越凝沉,夫人不再叫,卻遲遲沒聽見嬰孩的哭聲傳來,這可不是好事。
崔開平雖沒經驗,心頭也隱隱有不祥的感覺,在房門被一名端著血水出來的婢女推開時,便沖了進去直奔臥榻旁,見著榻上闔著眼的妻子,他抓著大夫語氣急促的追問,“我娘子和孩子怎麼樣了?”
大夫面沉如水,搖著頭回答,“對不住,侯爺,孩子沒能保住,而夫人血崩性命垂危,若府上有上百年的人參,盡快取來給夫人含在嘴裡,興許還能吊住夫人一命。”
鮑總管沒敢進來,但杵在房門口的他也聽見了大夫的話,不等崔開平吩咐就喊了聲,“我這就去拿人參!”
他以這一生中跑得最快的速度親自趕往庫房,取出先前皇帝在得知夫人有孕時賜下的那些珍貴參藥。
聽見孩子沒能保住而妻子也性命垂危,崔開平雙眼赤紅,望著昏迷不醒的妻子,他顫著手輕撫著她因失血太多而蒼白的臉,嘶啞的對她說著——
“我回來了,蘊惜,你不許死,你答應過要陪我一輩子,你若敢先棄我而去,我絕不原諒你,聽到沒有?”
“為了我,縱使是地獄,你也要給我爬回來,因為我在戰場上也是如此,我幾度徘徊在生死之間,但只要想到你,我就是連死神都敢砍殺,誰敢阻我回來見你,我就殺誰,你不許丟下我!”
房裡其他的下人聽見他這番話,都忍不住輕聲啜泣,大夫也動容的濕了眼眶。
稍頃,鮑總管拖著一把老骨頭,跑得氣喘籲籲的抱著從庫房裡找來的珍貴參藥塞給他。
“大夫,參藥來了!這是宮裡賜下的,你快給夫人用了。”
在看見大夫將參藥喂進妻子嘴裡後,崔開平再也忍不住滿臉暴怒的轉身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