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隨即起身離開,郭嘉卉沒想這麼快就結束,趕緊把正事問出來:“媽媽,定安村遷拆款能不能先打一部分到曼達賬上?我今早回曼達開了個會,都還沒談公司的事,好幾位董事就問追加的投資款在哪兒?錢不到位,沒有人會聽我的。新加坡那邊,我能領到的保險金都在做理財,轉出來需要些時日。”
她已接到黃宗鳴的電話,說邱美雲在她離去後揪住一個很小的法律問題不放,無奈他只得暫緩資金轉賬。具體什麼問題,待他來s市後再溝通。
盧思薇看她焦急又不忿的神情,點了點頭。
金蓮是個沒本事的人,所以才會想靠她這個繼女。但是沒雄厚的現金流做支撐,大小姐再厲害,也扛不過曼達那群老油條。要是以往,她還會教她幾招,現在只想擺手:“這個事情,你去找聿宇。”
郭嘉卉離開書房,旋轉樓梯上便看見盧聿宇,站在落地窗前和一位穿駝色大衣的中年男子聊天。
“聿宇,今天這麼早回來?”她笑意盈盈走過去打招呼。五個億呢,人現在可是她的財神爺。
“哦,嘉卉來了。”盧聿宇向對面男子介紹,“彥齊的太太。”再朝郭嘉卉說,“秦朗秦醫生。”
秦朗?郭嘉卉一怔,再瞧這男子面容,沒錯,就是那位國內精神分析學派的大拿,著名的心理醫生。
盧思薇真有病。她連忙和他握手:“幸會,秦醫生,沒想到您是我媽媽的醫生,我正擔心她的情緒呢,您能來,我就放心多了。”
秦朗第一次見郭嘉卉,微微笑道:“是我該做的。”
盧聿宇撇頭,望著窗外哂笑。“你見過姑姑了?”
“嗯,臉色很難看,情緒也很低落。”郭嘉卉面露擔憂。
“那是。每次想了個大招對付彥齊後,只要彥齊不肯忍下這口氣,乖乖和她回來道歉,她就好不了。”盧聿宇說完,坐回沙發上,端起茶杯,朝水面漂浮的茶葉輕輕吹氣。
郭嘉卉能感覺到,盧聿宇並不為盧思薇的病情擔憂,還有一種習以為常的調侃,和嘲諷。秦朗醫生也見怪不怪。
難道盧思薇的病,已經久到他們都習以為常了?
秦朗醫生也拿這個病人頭疼。“她要是能遵醫囑,按時服用藥物,病情能得到有效控制。不能等到都有嚴重的生理反應,才想起我來,才想起來要吃點藥。”
盧聿宇用手指著太陽xue:“停藥的事情你還見得少嗎?就我觀察,得這樣病的人通常是意志強悍、思維敏銳的人。他們的腦袋裡想得和你要求的不一樣。就說我姑姑,從初診到今天,十二年了,她還在戰鬥,她從不認為這個病能打敗她,但是藥會讓她的思維和情緒都變得遲鈍,進而影響她的判斷。商場如戰場,她是要沖鋒陷陣的,反應慢一秒,她都沒法忍受。”
“沒有辦法把彥齊叫回來?”話雖然是對盧聿宇說的,秦朗卻瞥了郭嘉卉一眼,“以前好幾次,不都是彥齊勸著把藥吃了?不肯吃藥,別的都不用談。”
“這次,估計沒那麼快。”
“有時間,我找彥齊談談。”秦朗拿起包要走,盧聿宇和郭嘉卉送到電梯門口。“看住她,這幾天不要去上班。”秦醫生不放心再多加一句,“不是家裡有工人就叫看住了。管校長也很累,你們要有人來替他。”
盧聿宇點頭說:“知道了。”待電梯門關上,面對郭嘉卉,他臉上的笑容便消失了,“誰會想陪這樣一個喜怒無常的精神病人?”他把厚重的劉海撩開,左額露出一道三厘米的淺褐色疤痕,“三年前因為一個專案結算出了點差錯,不過損失一千多萬,拿打孔機砸過來的。”
“她是什麼病?”
“彥齊沒告訴你?這算不算婚前隱瞞家族病史呢?”盧聿宇雙手插兜回到大廳,把秦朗留下的病例再翻一遍,才抬頭,“雙相情感障礙,俗稱躁鬱症,聽說過嗎?她現在是混合期,就是一會兒躁狂,一會兒又抑鬱,跟過山車似的,沒人能跟得上她的情緒。”
“怪不得。大家都只以為她脾氣暴躁了點。”郭嘉卉心想,淩彥齊這麼溫吞、得過且過的性格,應該不會遺傳吧。
她坐在另一側的沙發裡,盧聿宇見她沒有要走的意思,四下望望,大廳內只有他們兩人。他問:“還有事嗎?”
郭嘉卉再輕輕一笑,原來沒有淩彥齊的認可,她在盧家真是一個外人。
“還真有事找你,我想早點拿到拆遷款。已經和媽媽說過,她點頭了。”
“才五個億而已,曼達這麼缺資金?”
“五個億也能幹不少事。”
“嗯,你是個實幹家。”盧聿宇偏頭問,“現在製鞋業的利潤率是多少?有5嗎?市場在萎縮,而人工、材料這幾年一路飆漲。曼達想要擺脫困境,可不是把銷售搬去網上就能解決的,它的工廠得搬去東南亞。正好你外公家在那邊,很有優勢。還想留在國內生産,五個億不一定搞得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