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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

在來的路上,在街邊,在商場過道,在電梯,在餐廳大堂,他確信,和彭嘉卉打扮無二的女孩,起碼已見過一打。不一樣的臉孔,一樣的特徵:白淨、甜美、柔弱。

淩彥齊也不是一點不接受,很多女孩子天生就帶這樣的相貌氣質。但一個正常人在同質化的框架下,也應該流露出一點我是不一樣的意思,別人才有打探交流的慾望。

明明是更自由更平等的21世紀,人人都恨不得是流水線上下來的標準産品,如同會轉動眼眸的芭比娃娃。

只是真正的富家千金,淩彥齊也覺得他還沒見過。

少年時期被盧思薇囚在一座花園小島上,這世上許多的人物風情,他都沒有歷練過,也不打算去歷練。但若從他身邊的人物論起,比如表妹盧聿菡,比如回國後同學老友拉他進的小圈子裡的那些女生,再比如工作接觸到的一些白富美,他覺得,富有,她們算,但富家千金,還不夠分量。

可能是他定義中的“富家千金”和別人不一樣。

他想,富家千金的爸爸,總不會把女兒按照瘦馬的標準來培養,希望她將來要去迎合某一個男人。富家千金的起點,已站在許多人的頭頂上,但又無“繼承人”之累。

她無需為生計擔憂,喜歡某樣事情,就敢去嘗試,不用考慮它是否能帶給她金錢和名氣。在無畏和關愛的環境裡成長,她要比許多人有勇氣,也比許多人善良。她還懂得,富有不代表自己高貴,貧窮亦不意味著他人低賤。

她不需要那麼柔軟的女性魅力,她自信爽朗,並不過多在意自己的容貌和穿著。

她懂海明威所說的“開始在內心生活得更嚴肅的人,也會在外表上開始生活得更樸素。”所以,她無需在社交網路裡收集旁人的點贊,也無需在一個又一個的宴會裡醉生夢死,她甚至不需要一堆的朋友,或是什麼事業來證明自己。

聲色犬馬的世界裡,富家千金應該是活得最從容不迫的那類人。也是他真正想攜手相伴一生的人。可是他身邊有這樣的人嗎?他又配嗎?說到底,都只不過是一群倚靠父母福蔭的紈絝子弟罷了。

淩彥齊有時候不得不承認盧思薇對他的評價——過度不現實,剛來飯局十分鐘,便覺得無聊至極。好在還有手機給他解悶。

今日,他的微信新加了兩個女性好友。點開司芃的詳細資料,頭像是一朵太陽花。個人相簿裡亦只有一張照片,點開一看,文字簡短——“新手機,測試下。”配圖是她常穿的黑白帆布高幫鞋。

淩彥齊還以為加了微信,能多瞭解她一點。但是也正常,沒道理看上去那麼冷酷的人,在微信上活得像個話嘮傻逼。

黝黑的窗外,突然現出司芃的臉。

搭在眼前的幾縷額發幹淨利落,不經修飾的粗眉,還有寬而深的眼眶,都是為那眼神而生的。那眼神大多數是不經意的,可當它定在某項事物上時,平靜而專注。

那是一雙沒有慾望的眼睛。

淩彥齊還未見過有深邃眼神的年輕女孩。這不是個可以具化的詞語,這是個被濫用的詞語,可當他第一次見到司芃時,原諒他學那麼多年的中文系,竟也只能從腦海裡調出這個詞。

他走到窗前觀看。他們所處的餐廳,在“天海壹城”最西側的雙子塔樓頂,隸屬於天海公司旗下的五星級酒店。簇擁它們的是無數霓虹燈火。圈子再大一點,燈火稀散,是成包圍態勢的城中村。越過這片雜亂無序的村子,是寬度延綿數百米的荒草與廢墟,然後就是海了。

論海景,s市的西部歷來不如東部。這邊沒有白浪細沙,也沒有常年青綠的紅樹林,只有嶙峋的亂石和呼嘯的海風。景色已是單調乏味,偏偏它是人口稠密區,且這三十年來還是製造業重地。工業汙染和生活垃圾,不斷從河流彙聚到入海口。除了難聞的海腥氣味,海水也是異常深重的褐綠色。

即便白天來到海邊,也不會看見多少遊客。更不要說夜晚,那是漆黑的所在。只有很遠處的海島上立有燈塔。

這朦朧微小的燈光,立在渾若一體的天海之間,無言又冷清。海面不是靜止的。起風了。海風翻滾著夜裡的海浪,像墨汁,一層層朝岸邊推進。

淩彥齊站在明燦燦的包房窗前,室內溫暖如春。他眼見這層層的海浪拍在礁石上,無聲也無形,突然覺得盧思薇也還有點水平,起碼“天海壹城”的名字起得不賴。

作者有話要說: 說實在,淩公子的擇偶要求還挺高。

連親媽都有點為司芃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