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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8

“這條最重要,你不可以濫交。”哪有當媽的,會這樣提醒尚未成年的女兒,但她得說,不然以後再也沒機會了。

司芃冷笑,反問:“什麼叫濫交?”

“你要找正經的男朋友,不是你現在跟著玩鬧的這群人。”

司芃頂嘴:“凱文哥也不可以?他家開酒店的也不差,上次生日他老爸送他一輛保時捷。我爸呢,每個月的零花錢都摳摳搜搜的。”

“那是他老爸掙的,他自己呢。不好好念書、學好的人,家裡再多錢,都沒用。你個女孩子,還未成年,每個月要好幾萬做什麼?你能不能有出息點,你爸對你意見好大,你看人小潔,他都快當成親閨女了,……”

又來了,司芃垂下眼簾。

她媽也意識到自個被女兒帶偏方向,咳嗽兩聲,“今日不說別的,總之你不可以拿自己的感情還有身體胡來,”她想一會,長話短說,“戀愛時沒確定對方是真心喜歡還是隨意玩弄之前,不可以隨便就跟人發生關系。”

司芃嗤笑,想你有什麼資格說別人,你活一把年紀了,不也沒弄清楚那個人的真心在哪裡。阿婆在身後唉聲嘆氣,還是那句陳腔濫調:“小花,要聽你媽的話。”

司芃怕兩個女人的囉嗦,更怕她們的眼淚,想逃離,於是起身:“講完了沒?你快點睡啦,身體不好就多休息。管我那麼多做什麼。”

“小花!”

“好,我都聽你的。”

“那我剛才跟你講什麼,你重複一遍,再說你都做得到。”

司芃也嘆氣,“第一不要抽煙喝酒,第二不要休學,第三不要隨便同人上床,是這些吧,我都聽就得了。大半夜的起這麼大架勢,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雖然說了會聽,但司芃是做不到的。她媽走前的一個月,就在她面前裝裝樣子,等人一入土為安,她便恢複原形。繼續抽煙,那時還不太喝酒,小嘛,酒量不行,跟著凱文一幫人到處混,逃學是家常便飯,到高三下學期,阿婆也病得厲害,這書就徹底沒去唸了。

要等到這操蛋的叛逆期過去,要等到離她媽媽走的那個陰冷下午很久以後,要等到發現這個世上深愛自己的親人全都離去,被背叛被傷害,還得學會靜靜地舔舐傷口、保護自己,那些“不許”——無端地從靜謐的深夜裡闖出來,咒語一般在她腦海裡回響。

說她是個背棄誓言的人。

她竟然想守誓。可她總是戒不了煙,也早已退學。三者只剩其一。到今日,全都不剩了。

還好。也不覺得過分悲痛。這幾年孤獨的生活,教會她最深刻的一件事——便是命運掄起錘子,狠狠砸過來時,挺得住第一擊,日後的都受得住。

有段時間,她想死後葬在媽媽阿婆的身邊。她去見她們,輕敲房門,說對不起,以後保證會做一個乖孩子。現在也不太想了,s市房價這麼貴,墓地也跟著漲瘋了,活這一輩子,她也買不起三個連在一起的墓地。更何況,等她死後,又有誰會記得她們三人?

墓碑不是為死者立的,是為那些心裡還有念想的人立的。

淩彥齊已走到“暮色”停車場,青天白日下這裡一片安靜,四處瞧,一個人也沒有。他心裡納悶,現在混社會的都這麼不濟?他開車門,插上手機電源,盧思薇的電話尚在接通中,他又給掐斷。算了,何必上趕著送死呢。

回到市中心,專用電梯裡,淩彥齊直接按43層,祈禱最好不要碰見任何一個盧家人。司芃的床太小,肩膀壓得發酸,想讓人按摩;還饑腸轆轆,想吃東西;偏還想著,身上這套皺巴巴的衣服,也得換下才行。最好洗個熱水澡。

他還什麼也不想幹,只想回軟綿綿的大床上睡覺。

出電梯,經過翠綠盎然的中庭花園,剛到客廳,淩彥齊便看到了他人生中的風暴眼。

盧思薇背對他站在落地窗前,雙手叉腰,來回踱步。中央空調開得這麼足,都未能讓她多加一塊手工縫制的寶石披肩。火氣值這麼高,不是能好好溝通的時候。淩彥齊打算偷溜上樓。

“站住。”身後傳來極有氣勢的中女音。

認命吧,這世上,能如他願的事情,確實不多。淩彥齊轉身面對盧思薇。

盧思薇朝他走來,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驚愕。她難以相信,這個頭發淩亂、衣衫不整的男人,會是她養了二十七年的兒子。

從昨晚接到電話到現在,她一直有僥幸心,她的兒子,只是單純地做好事,未顧及到生命危險。後來他離開了定安村,自然也不會留宿在那個女人的家裡。

眼下不用說明,一切都明朗,這是宿醉風流的男人才有的樣子。

管培康曾說,要是普通人家有淩彥齊這樣的兒子,已是燒高香。他能完全依靠自己能力,考上亞洲第一的學校。他的學業相當出色,導師還想推薦他去劍橋大學古典文學系深造。

回國後,被安排在不起眼的小崗位上,未向總裁於新兵或其他高層、乃至盧家任何人,抱怨過一聲。做員工調查得到的評價,也大都是說他為人處世毫無架子,和同事間相處融洽,事情上手極快,做起來也滴水不漏。

他記得媽媽和長輩們的每個生日,會花心思挑最合適的禮物。他對交往過的每個女生都溫和有禮,哪怕是劈腿的林雅容,每逢來s市演出,他都會派人送束花去。

是的,她也承認,她對淩彥齊的不滿,都源自想讓他順利接班的私心。

越回憶起以往的點滴,越覺得今日的淩彥齊讓她心慌。溫文爾雅的表面下,埋藏著不為人知的情愫,彷彿天光明媚的山水間,全速前行的火車即將出軌。

“你昨晚去哪兒了?不接電話不回資訊?你不知道,每個週六上午是例行的家庭聚會,去德記吃早茶。因為你的事,大家都沒睡好,”盧思薇攤開手,“早茶取消了。”

淩彥齊這才想起還有吃早茶這事,一頓可吃可不吃的早茶,一點也不重要。他說:“不好意思,我手機沒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