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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3

她的親人個個都有錢,但她也不想接連不斷地麻煩他們。春節她突發心梗,他們非要把她送去特診病房,住了四十多天,花了八十多萬。

當然對現在的盧家來講,這是個零頭。但這種無法還的恩情,她並不想受。

“應該找不到。”報警就是查監控,查到那臺車。可常年回收舊貨的人,一般也銷贓買贓。不用等到警察找上門,他們就把那輛破廂車處理掉,然後換個地方,換身行頭,照舊收舊貨。真去報案,也許連立案都不給辦。

面對司芃的請求,盧奶奶想了一會。她不是天生就冷梆梆,只是不善交際。

再說司芃給她送了一個月的飯菜,雖然是淩彥齊買了單的,但一點都不糊弄人。每一頓都在盡心盡力地做。也很合她胃口。

她對司芃的印象,有了好大的改觀,覺得這是個善良的孩子,只是命不好,沒生在一個豐衣足食的家裡,沒碰上細心和藹的父母。

“等會阿齊來,我會和他說,我不想開刀也不想住院。我神志清楚得很,除了小腿上有傷,其他地方都沒事,不需要這樣檢查來檢查去。這樣能省點醫藥費。但是我回家去,需要請個人來照顧我。阿齊他肯定願意請人,之前就說過好多次。但他始終不是我的親孫子,上次住院已經太麻煩他。司小姐,要不你請個工人過去,只要我能下地走路,就得了。”

這醫院的消毒水味道真是燻人,燻得眼淚都溢位眼角。司芃也不喜歡醫院。她手輕輕擦過眼角,說:“謝謝你啦,阿婆。”意識到自己叫錯了,她有點慌張,還好盧奶奶沒聽出來。

突然間某個念頭如星光,在腦海裡越來越明亮。哪怕知道不是個好辦法,仍不可抑制地想要說出來:“盧奶奶,請工人的錢我都拿不出,要不我去照顧你,好不好?”

盧奶奶面露疑惑。司芃急急地說:“你吃過我做的飯菜,還可以的,對不對?不要看我小,我很會照顧病人。我阿婆也曾經患病臥床,我照顧她大半年。”

那種疑惑慢慢變成了憐惜。盧奶奶輕輕撫摸司芃的手背,做自梳女的這些年,她從不遺憾沒結過婚,但是遺憾過沒有子嗣。

“我不好意思啊,司小姐。我不是大戶人家的奶奶,我一輩子都是個傭人,不好意思讓你來照顧我。”

“但是我真的沒錢請人。現在去中介請一個看護,要五千一個月。你也看到了,咖啡店歇業,我得另外去找工作和住的地方,一時間真的籌不到那麼多錢。”

“你連住的地方都沒了?”

“我想找到工之後再找住的地方,不能離上班地方太遠。”

“司小姐,你今年多大?”

“過幾天,就二十二了。”

“你家人呢?”

司芃聽後低了頭。盧奶奶想她平時留給人的不良少女形象,於是勸她:“你要是真碰到難處,應該回去找你的親人,就算平時有什麼誤會,關鍵時候還是會幫你的。”

“司家,就剩我一個了。”

臨到下班淩彥齊接到司芃的訊息,正在開會,顧不上在場還有一眾同事,慌忙離座,拉開門,奔向無人光顧的高樓露臺。底下是洶湧車流,頭頂是綿雨如針,他深吸兩口氣,也摁不住胸腔那顆劇烈跳動的心。那一瞬間,他只覺得他是司芃唯一可依靠的人了。

還好,沒被人打。松下心來,再聽下一句語音,又覺得自己無情。照顧他十年的姑婆出了車禍,他腦海裡竟然只有——慶幸兩個字。慶幸不是有人來找司芃的仇,慶幸盧奶奶只是小腿受傷,身體並無大礙。

他回會議室去,盧聿宇正在投影儀前主講。推門拉椅的聲音又一次驚動大家,淩彥齊說:“不好意思。”走到執行總裁於新兵跟前,他低聲說:“於總,我家姑婆被人撞了,現在在醫院急診科。”

於新兵點頭:“會你就先不開了,趕緊去醫院看看。”

正好趕上第一波的下班高峰,又是雨天,各條交通幹道上全是車,淩彥齊乖乖打電話給盧思薇報備行程。說完再是慶幸——第三重慶幸,幸好姑婆出事了,否則他在那麼多人面前的失態,再也圓不過去。

盧聿宇也打電話說他也馬上趕過去。他年長淩彥齊三歲,是盧家的長孫。如果不是身為女子的盧思薇異軍突起,他的地位,理所應當比淩彥齊要高。自然,這種從小培養起的責任感也重。

淩彥齊顧念司芃在場,急忙拒絕:“我和子安聯絡了,姑婆轉院的事,由他們辦就好了。至於肇事者,聽說是收舊貨的三輪車主,估計也是賠不起,算了吧。”

“怎麼能算了?我們盧家的姑婆給人白撞的?就算是賠不起明瑞的住院費,也得賠個十來萬吧。”盧聿宇在電話那端哼哼。

淩彥齊嘆口氣,對他人斤斤計較,大概是刻在盧家的基因裡,無論是窘迫的三十年前,還是發達的今天,並沒有太多分別。“我還在路上,去靈芝清河一帶的幹道都塞成車龍了。等過去了解情況後再跟你說。”

到了醫院,淩彥齊直奔住院部骨科病房。人來人往的走廊上看見司芃,她說:“你來了?盧奶奶小腿脛骨有一處骨折。等會你去找主管醫生,看接下來怎麼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