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也忙把那字條奉到了跟前。
霍令儀即便不曾開啟字條也知曉是何人所書,她什麼都未說只是低垂著一雙眉眼看了眼字條中的內容,卻是柳予安邀她一見…她面上仍舊沒什麼情緒,只是把那字條揉成一團握於手心之中,口中是跟著一句:“回頭去把那個丫鬟尋出來送到秦大娘處責五十板子,我們霍家養她可不是讓她做這樣的事。”
五十板子…
這可是要把人的半條命都拿去了。
杜若心下一凜,可她卻是半句話也未曾說只低頭輕輕應了一聲“是”。
霍令儀見此也就未再說什麼,她剛要邁步往原處回,眼風一轉周邊倒是瞧見了一角衣裙,那衣裙隱於一株抱臂大樹之後,若是不細看的話還當真發現不了…杜若眼瞧她這般便也循眼看去,待瞧見那一片衣角,她剛要張口便被霍令儀握住了手止住了聲。
霍令儀眼握著杜若的手,一雙眉眼微微低垂瞧著那片衣角上繡著的蘭花…若是她未曾記錯的話,今日霍令德穿得便是這樣一身衣裳。
她眉心微動,握了握手心裡的這張紙條,等到心下轉了一回思緒便把手中的這張字條扔在了地上,跟著是與杜若淡淡開口說道:“走吧。”
杜若聞言便又輕輕應了一聲“是”,而後便扶著霍令儀繼續往戲臺那處走去。
等離了那處地方,杜若才擰著眉心輕聲問道:“郡主,那人…”若是字條被別人發現,傳得出去到底有礙郡主的名聲。
“放心吧…”霍令儀的步子依舊邁得很穩,戲臺將近,她一雙桃花目掃過場中眾人果然未曾瞧見霍令德的身影…她的唇角輕輕扯了一回跟著是開口說道:“她雖然恨極了我,可為著那人也不會說出來的。”
杜若聞言卻是一怔,還未等她說道什麼外頭便傳來了一聲響亮的唱名:“安平公主到。”
安平公主?
這回卻是連霍令儀也怔楞住了,周承棠怎麼過來了?她遠遠瞧著那一行身影便也未及思索只邁了步子迎了過去,臺上的李大班止了聲,場中眾人也忙跟著站起身走了過來。等到人跟前,霍令儀與人打了一禮,口中才又跟著一句:“您怎麼來了?”
周承棠眼瞧著霍令儀今兒個這幅模樣,心下還是免不得生出幾分不喜。
往日霍令儀沒怎麼打扮已壓了她一頭,更遑論今日這樣精細裝扮過一回?她袖下的手緊緊握著,面上卻是未曾有半分顯露,只過了這一瞬便笑著伸手扶了霍令儀一把,跟著才又與她說道:“今兒個是你的生辰禮,我自然該來為你恭賀一番。”
她這話說完卻又皺著眉心沒好氣得說道一句:“令儀你也真是的,這樣大的日子也不知著人與我說一聲。若不是三哥正好進宮說道了這一樁事,我還不知道呢…”
霍令儀聞言也未曾理會她那似有若無的怪責,只是淡淡笑道:“您在宮裡,平日出來多有不便…”她一面說著話一面是迎人朝戲臺走去,口中是又跟著一句:“何況也不是什麼大日子,我哪敢勞煩公主這樣走上一趟?”
周承棠聽她這樣說便也不好再開口了,只由人引著坐上了那主位,而後是看著眾人說著話:“今兒個本宮是來為令儀賀喜,你們也不必拘束,原先如何這會還是如何。”
她這話說完又受了眾人一拜才轉身朝臺上看去,眼瞧著臺上的人,周承棠便又擰頭問了霍令儀:“這就是那位名聲頗響的李大班?”她也未等人說便又笑跟著一句:“我聽說他可從來不曾入過他人的府中,令儀,你可當真是有本事。”
霍令儀的面上仍舊掛著一抹清清淺淺的笑容,聞言是輕輕笑道:“您謬贊了,不過是長輩安排得罷了…”她這話說完是讓杜若取過那戲摺子,而後是彎著一段脖頸與周承棠說著話:“您瞧瞧可有什麼要聽得?”
周承棠素來不喜這些戲曲之物,何況她今兒個出來也不是為了聽戲的…因此聽得霍令儀這話,她也只是笑著擺了擺手:“今兒個是你的好日子,哪有我挑得道理?我瞧他這幅陣仗原先那曲也未曾唱全,還是繼續先前的那曲唱罷。”
“這樣也好…”
霍令儀讓杜若差人重新與李大班說一聲,沒一會那戲臺上便又就著先前打起了陣仗,咿咿呀呀的纏綿戲詞沒一會就遍佈了整個院落。
場中人又重新觀看起來。
霍令儀倒是轉頭瞧了回身後,原本屬於霍令德的位置依舊是空落落的。她心下微動招過杜若說了一句話,等人走後,她才又握著茶盞靜看起臺上的陣仗。
…
約莫過了兩刻功夫,那《遊園》也已到了那疊起高湧處。
杜若走了過來彎著腰身在她耳邊輕聲說了一句:“奴著人去打探過了,三小姐的確是往那處去了。”
霍令儀聞言是輕輕“嗯”了一聲,她的面上未曾有什麼變化,只是握著茶盞的手卻還是輕微動了一回…她眼風一轉往周承棠那處看了一眼,果然見她已是一副不耐的模樣。
倒也難為她今日坐了這麼久的功夫。
其實周承棠今兒個出來為著什麼心思,也不是那麼難猜…
霍令儀想到這是笑著放下了手中的茶盞,跟著才又輕聲與人說道:“您若不喜,不若我讓人領著您去外頭走走?這出戲估摸著還得有兩、三刻的功夫,若不是今兒個客人多,我倒也好盡一回地主之誼。”
周承棠聞言眉心卻是一動,她今兒個過來心中的確是存了旁的心思,因此聽到這話她也未曾推卻,只是笑著說了一句:“既如此,我也就不與你推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