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貪這個口欲,反倒要扯著我一道…”霍令儀話是這般說,可面上卻依舊帶著一道笑,聞言便也笑著應了:“你且先坐會,我去換身衣裳。”
李安清見她同意,面上的笑意自是越發深了幾分,她松開了挽著霍令儀的胳膊,口中是道:“嬸嬸快去吧。”
霍令儀聞言便笑著讓人先給她上了茶,而後是由杜若扶著往裡頭走去重新換了一身衣裳,等她出來的時候,桌上卻是又多了一道摺子…她一面扶了扶髻上的珠釵,一面是問道:“這是什麼?”
“是東宮那位下來的帖子…”說話的是李安清,她一面說著話一面是把摺子朝人遞去,口中是跟著一句:“那位梁側妃的孩子出生了,是個女兒,太子妃打算置辦一場洗三宴便打算邀我們一道過去。”
霍令儀聽得這話,扶著發髻的手是一頓,她接過摺子看了一回,上頭所書與李安清所言也沒什麼差別。雖然是位側妃生得又是個女兒,可這好歹也是周承宇的頭個孩子,倒也的確是該好生操辦一番,不過霍令儀想著那日保不準要見到周承宇,心下就閃過幾分厭惡。
李安清眼看著霍令儀的面色,卻是問道:“嬸嬸怎麼了?”她這話說完便又跟著一句:“你若不想去也是無礙的,左右不過是個庶出的。”
霍令儀聞言倒是回過了神,她輕輕笑說一句“無妨…”而後是把手中的摺子遞給杜若,跟著是朝李安清伸出手,柔聲說道:“帖子到底下到了家中也沒有推卻的道理…”等這話一落,她是又跟著一句:“好了,我們也該走了,沒得再過會這天色就該遲了。”
李安清聽得這話自是也不再說道什麼,只笑盈盈得挽著人的手往外頭走去。
…
兩日後。
因著李安和也在邀請名列當中,三人便索性一道去了東宮。
等到了東宮,李安和由人引著去外殿,霍令儀和李安清便被宮人引著朝內殿走去,今日是太子頭個孩子的洗三禮,何況姜儀又大肆操辦了一回,行來走往得自是有不少人。
這其中自然有不少人都在說道此事,有說姜儀大度的,一個側妃的孩子,她卻是半點也不妒忌,反倒是大大方方操持一番。
自然也有人說道“這你就不懂了,虧得這位梁側妃生得是女兒,倘若是個兒子,你瞧瞧她會如何。”
霍令儀和李安清面上倒沒有什麼多餘的神色,只依舊由宮人引著往裡頭走去。等走到內殿,那處已坐了不少人,姜儀手中正抱著孩子逗弄著,眼見她們進來便笑著把孩子放回到了奶孃的手上,而後是笑著朝霍令儀兩人看去:“可算是把你們盼來了。”
等這話一落——
姜儀便又笑握著兩人的手攔了她們打禮,口中是跟著嗔怪一句:“好了,都是舊識,你一禮我一禮的瞧著也怪是膩歪,都快坐下吧。”她說這話的時候,面上依舊帶著素日的笑,可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瞧出,她今日的笑卻是比往日還要多上幾分。
姜儀是當真高興,早先梁氏還未生的時候,她還提心吊膽得,如今眼瞧著是個女兒,她也就放下心來了。不過是個女兒,又能翻出什麼花樣?所以她大大方方操持了這個宴會,請得城中的貴人都來上一回,不僅得了美談,連帶著太子也不得不誇她一聲賢惠…她想到這,面上的笑意便又深了幾分。
只是未免旁人察覺…
姜儀倒是也斂上了幾分,只笑著讓兩人坐下,而後便同霍令儀說起話來。
不過也未說上幾句,外頭便又傳來宮人的一聲輕稟,卻是道“安平公主來了”…姜儀聽得這個名字,面上的笑意卻是又多了些許,她與這位小姑子的感情素來是不錯的,這會眼瞧著人進來,她便笑著朝人伸出手,口中是跟著嗔怪一句:“怎麼來得這麼遲?”
“嫂嫂請了這麼多人,鬧得一條街都擁堵得不行,如今反倒怪起我來了…”周承棠一面嬌嬌與人說著話,一面是朝坐在姜儀身側的霍令儀看去,眼瞧著霍令儀朝她欠身,她也只是點了點頭,而後便又與姜儀說起話來了。
姜儀是知曉兩人有嫌隙的,只不過她也不好說道什麼,只能在周承棠未曾發覺的時候朝霍令儀遞過去一個抱歉的神色…霍令儀倒是無所謂,她本就不喜周承棠,也懶得在這處與人說話,索性便站起身朝李安清走去,只是她剛剛走出幾步,便有宮人迎上前來,那宮人手中恰好握著一盞茶,兩廂一撞,那茶盞中的水便也跟著傾倒而下。
這番動靜自是惹了眾人的驚呼聲。
李安清忙迎了過來,口中是跟著急聲一句:“嬸嬸,你沒事吧?”
姜儀更是發了好大一通脾氣,今兒個來得可都是城中的貴人,更何況霍令儀還是那位李首輔的心尖人,這要出個什麼事可如何是好?她一面是起身朝霍令儀走去,一面是道:“怎麼樣,可曾燙到?”
霍令儀先前卻是擰了回眉心,她總覺得那個宮人好似是故意撞上來的,只是眼瞧著姜儀面上未加掩飾的擔憂,她便又把那份心思掩了下去…聞言她也只是說道:“沒什麼大礙,只是要勞太子妃給我尋個地方換身衣裳了。”
好在馬車裡原先就備著衣裳,這會也只需杜若去跑一趟就好。
姜儀眼瞧著她面上果真是無礙的模樣便又鬆了口氣,她忙與身側的宮人說道:“快,扶李夫人去後殿換衣。”
李安清的面上還是一副擔憂的模樣,眼瞧著人要走便又跟著一句:“我陪嬸嬸一道去吧…”
霍令儀聞言卻只是笑著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不用。
李安清見此便也不好再說道什麼,只看著霍令儀由宮人扶著往外處走去。
出了這麼一樁事,原先的歡鬧卻是停了一會,好在姜儀也是個長袖善舞的,幾番說道下來那氣氛便又活絡了起來…一切好似都恢複如初,唯有周承棠握著茶盞喝著茶,眼瞧著霍令儀離去的方向,那雙鳳目中閃過幾道意味不明的神色。
…
霍令儀由宮人扶著往後殿走去,此處是供來客換衣洗漱所用,佈置得也格外清雅…那宮人等扶著人坐在軟塌上,便柔聲說了一句:“夫人且先坐會,我去給您倒壺熱茶來。”
霍令儀聞言便也未說道什麼,只是與人點了點頭,眼瞧著人往外處走去,她原是想起身去絞塊幹淨的帕子去擦拭一回裙角,只是剛剛起身便是一陣暈眩…當她昏迷在地的時候,隱約卻看見有個男人正朝她慢慢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