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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驚弓之鳥

黃愛蓮在不抽阿芙蓉膏,短暫清醒的時候,漸漸也察覺出來姑母欲要對自己不利。

她幾番想要逃跑,想要逃出去。

最後叫那陳姑給打斷了雙腿,弄啞了喉嚨,無法出聲喊救命,也沒有雙腿可以從黃玉洛的魔爪之中逃出去。

於是每日每夜,她就像個禁臠一樣活在無盡的黑暗之中。

直到她最後茍延殘喘,奄奄一息時,黃玉洛看不過眼,覺得自己這侄女太可憐了,弄了好大一泡阿芙蓉膏,一口便把她送上了西天。

而陳姑對外,只說她不知跟誰有了孩子,此時正在養胎了。

如此偷桃換李,黃玉洛身為太後之尊,把那腹中的孩子竟還真就給生了出來。

如今,那孩子作為黃愛蓮的遺腹子,一直以來就養在宮中道觀之中。

孩子出生之後,到如今已經有四個多月了,生的修眉闊目,面貌朗朗,竟有幾分的肖似於陳淮安。

可惜了的,黃玉洛心說,那孩子生的竟有七分肖似於陳淮安。若非沒有及早謀劃,讓陳淮安作了那孩子的爹,多好?

畢竟淮南一派,陳澈老了,陳淮陽能力不濟,而陳淮安,才是其中最關鍵的那個人。

陳淮安默了片刻,忽而又道:“毛殼麝香價值千金,以冰片而代之,怕是不行吧,這可是愛蓮姑娘的主意?她似乎於藥理上,研習頗多。”

黃玉洛仍是一臉的哀慼,顯然,侄女的去世讓她極為傷心。

她雖仍是一國太後,但是哥哥死了,侄女沒了,家裡剩下的親人也早叫黃愛蓮傷透了,便她貴為太後,也是老死不相往來的。

這簡直算得上,錦衣之後的夜行了。

她道:“愛蓮與藥理還有研究?此事哀家端地是不知情的,不過,哀家這些年一直研習藥理,徜若這藥方有何需要改進的地方,還請陳卿記得來信,咱們於信中一起研習,如何?”

陳淮安道:“自然。”

所以,毛殼麝香換成冰片,黃愛蓮沒有那個腦子,真正幹這事兒的是黃玉洛。

兩輩子,無論嗣育丸,還是害錦棠八月落胎的毛殼麝香,其實都是黃玉洛的手腳。

黃玉洛再是一笑,又道:“當年在秦州初見,陳卿雖說只是個少年,哀家就看你品貌不凡,今後必有一番大作為,如今看來,果真是。”

他算不上俊美,太過粗獷魁梧,通身上下淩厲的男子氣,正義,熱忱,滿腔熱血。

這世間,男子如牛毛過眼,但陳淮安屹立在那兒,仿如一座豐碑,有著他獨特的魅力。

這種魅力,非是華服錦衣,也非高官厚爵而妝飾出來的,他就是他,質樸熱忱,胸懷坦蕩,世間萬千男子,獨他可以肩扛蒼天,頂立於天地之間。

陳淮安還未接話,太後已經站了起來:“也罷,本宮也該回宮去了,陳卿自去救災吧。”

雨夜疾奔至河北一回,濃密的黑夜,濃密到讓人喘不過氣來的大雨,太後黃玉洛的欽兵與侍衛們將她迎入車駕,年愈五十的恆國公劉鶴親自伴駕,陪伴著太後娘娘離去。

雨越來越疾,沒有要停的跡象。

陳淮安矗立在暴雨之中,望著太後離去的身影,一直的看著。

騾駒持著火把走了來。

火把照在陳淮安的背上,背似幕布,只紡線般飛速墜落的雨滴就在那幕布上不停的往下墜著。

“騾駒,你見過從不把宮禁當回事,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天地之間任其逍遙的太後嗎?”

騾駒叫雨打懵了,卻也斷然搖頭。

“我從來不是那種,認為是女子就該困於閨閣,足不出戶以示清白,以護閨譽的男人。”陳淮安抹了把臉上的雨,忽而將粗勁有力的大手伸向騾駒,待騾駒遞過佩刀來,他又道:“但我最討厭的,就是德不配位,野心比不上胸懷,謀略比不上狂妄的王八蛋們,無論男女。”

騾駒聽出來了,陳淮安這怕是要去給黃玉洛個痛快。

當初殺黃愛蓮的事兒就是他幹的,但那時候黃愛蓮不過一個人而已,就那樣都沒能幹得成功,此時黃玉洛有大軍護著,陳淮安又怎麼能殺得進去?

是以,騾駒斷然道:“二爺,嘉雨還病著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們既求得了藥方,就回吧。”

陳淮安回過頭來,將懷裡的藥並藥方悉數交給騾駒,自下擺撕了半片黑布來下遮到臉上,給騾駒也蒙了一片,蒙上他的臉,挑了挑眉:“不過一刻鐘的事情,二爺要你瞧瞧,什麼是個驚弓之鳥,再叫你瞧瞧,什麼叫作敗走麥城,再接著,你二爺來一回痛打落水狗,咱們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