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片內響起的爆炸聲讓他有些難以忍受地蹙起眉。
哈利·奧斯本不耐煩地睨著面前這個一身黑服,把臉罩在黑禮帽裡的男人。
“就這些?”他挑了下眉,含著笑意,輕蔑地收緊了嘴角。
菲爾斯的眼神卻愈發熾熱了。
冷靜肆意,蔑視一切秩序,渴望更加更加的混亂狼藉。
他眼裡陰鬱的墮落感是最令人難以抗拒的特質。
菲爾斯感覺到內心正翻騰起一股洪流。
他是溫室裡怪狀而豔彩的花兒,是白妖精,是戒備感的波斯貓,是修長而明亮眼睛的貂。
是伊甸園裡誘惑夏娃的蛇,是比亞茲萊插圖裡扭曲的裝飾,是莫羅畫筆下憔悴的象牙白。
是放縱,是邪惡,和——美。
心底不由浮出了許久前映入眼中的詩篇,自詡為詩人的菲爾斯眯起了眼睛,咧開嘴笑出來。他想起了數日前向哈利·奧斯本描述他極惡五人組藍圖時,青年不以為然的神色。
“你的野心只有這麼大嗎,菲爾斯?”青年注視著菲爾斯,他的樣子依舊孱弱而瘦削,透露著朝露般易碎的脆弱感,眼神卻肆意而張狂。
“把這一個城市攪得翻天覆地,僅此而已嗎?”他混著鼻音的嗓音透著難言的鼓動。
“……你想要什麼呢?”菲爾斯禁不住追問。
青年笑起來,唇邊現出了漂亮的紋絡,“我在父親留下來的實驗記錄裡看到了個有趣的專案。”
“阿戈摩托之眼。據傳能控制時空的無限寶石。”哈利·奧斯本微笑,擺弄著鋼筆,“而合作人——”
他盯住菲爾斯,“是你,古斯塔夫·菲爾斯。”
“那是個太過危險的專案,先生。”菲爾斯解釋道,希望他打消念頭,“除了粒子,沒有實驗體能承受光速的加速度。”
諾曼·奧斯本甚至也曾不切實際地寄託於時光的回流,治癒身上的疾病。所有的設想都源於那個自稱卡西利亞斯的男人。他聲稱,世界上存在這樣的一塊兒石頭,它能夠操縱任何生物體上的時間甚至不同的時空維度,即所謂的平行世界,達成時空跳躍。
“是否危險要有我來判斷。”哈利·奧斯本含著笑意,壓低的聲音卻帶著命令的口吻,“我要啟動這專案,菲爾斯。”
“只要成功,不管到時候,你想要什麼,哪怕是一個完整的世界——都唾手可得。”他瞥了菲爾斯一眼,笑意越盛。
菲爾斯必須承認,他當時有些心動。
整個世界……另一個時空……
“那麼現在呢,菲爾斯?”青年的詰問讓他他匆忙從回憶中抽身。
菲爾斯舔了舔嘴。自從打浣熊市回來,帶回一具碳化的屍體後,哈利·奧斯本的耐心越來越不足了。
“我們目前還缺乏實驗體。”
“是嗎。”哈利彷彿體諒他般的輕輕頷首,眼底卻疊起了暗藍色的風暴,“監獄裡想要參與實驗改造的人不是有很多嗎?”
“但這次不一樣。沒人能預見發生什麼……”菲爾斯搖搖頭。
哈利揉了揉眉心。
他已經沒多少時間了。
腦中翻滾著的不屬於他的記憶讓他長時間地陷於荒誕的割裂中。可疑的記憶,但他難以漠視。他竭力從這些情境中剝離出他能利用的。
那東西讓他升起了希望——至少,他可以暫時不用面對那具碳化的屍體,希亞並沒有死亡。但卻在同時把他扔進了更絕望的泥淖。
希亞正在另一個遙不可及的地方。而他隨時有可能死去。
時空的距離加上生死,無人能夠跨越。
然而他無法放棄。
“沒有實驗體,那就從我開始。”
他已經不能再等下去。
像個賭徒孤注一擲抓住最後一絲縹緲的盼頭,他必須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