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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你管！快點挖！”百裡無雙一聲呵斥，心急如焚。

梔莜無奈妥協，說道：“呃，好吧。挖師父，挖師妹！左挖一塊，右挖一塊，也不知道，最後能不能挖整齊了。”

“你哪那麼多的廢話？”

“我這嘮叨的都是思念。萬一師傅他們尚飄在這雪山之上，都能聽到呢？”

“……”

百裡無雙驀然無聲，眼畔濕潤了幾片雪花。

那一襲淡紫色的衣袍，站在那越挖越大的雪洞前，望著那逐漸出現在視野中兩具相擁而亡的美好屍骨，終究恨不負聲的滾落了幾滴淚花。

後世，曾有《登天臺.百子記》之小女無雙篇，如是書曰：

瑟瑟風中，瀟瀟雨雪。

佳人千裡，尋心挖骨。

許舊人哭，多陳年事。

朝來暮往，終歸塵土。

信鳥遲來，銜玉翠枝。

後庭花開，總忘憂谷。

一夕入夢，難得恍惚。

不經凡塵，不入往複。

在龍寂的夢裡，那一次北蠻山上雪整整下了兩夜，直到第三日清晨，方才停下。

百裡無雙不知用了什麼法子，呼喚出了北蠻山上的白熊，沒日沒夜的幫其開挖雪坑，總算是將凍成冰骨的兩個人挖了出來。

梔莜圍著那兩具相擁而眠的冰骨，眼睛裡積了一串淚珠兒，不解的說道：

“奇怪！師父和小師妹到底發生了什麼？因何師父的衣衫上沾滿血水，就連心髒都被人挖了去？”

百裡無雙亦是紅了眼眶，只是，在那綿綿如水的淚花中，總是隱藏著一抹恨意，難以消失：“你個傻子！看不到師父的玉簫斷了麼？也看不到師父的心就在長德的懷裡麼？”

“啊？你的意思是小師妹殺了師父？可是，不可能啊！你我都很清楚小師妹對師父的那份情誼，往死裡好都還來不及呢！”梔莜顧自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百裡無雙蹲下身，一雙眼眸沿著屍骨的底處循循望去，但見，在那屍骨之下，透明的冰層之中，源源綻開著一朵雪白色的蓮花。

那蓮花，花開五瓣，瓣瓣晶瑩，白潤的光澤仿似月光般寧靜柔和，溫軟如吐，彷彿輕輕一蕩，便能沁出如蠶絲那般稀薄的花霧來。

在中央花蕊處，並無普通花朵那樣的蕊心，而是深濃如墨，凝化出一池淵深的水潭，偶爾泛起絲縷煙波，深邃無底，不見光色。

乍一看去，分明不像是一朵神聖美好的白玉蓮花，倒像是一隻埋藏在深遠之處，地底熔岩下的魔鬼之瞳，一動若鬼魔，一靜若神祗。

倘若未明視野的人忽然低下身來，朝那朵白蓮花看去，或許會倏然嚇壞了膽子，如同此刻的梔莜一般。

“啊！眼睛！哪裡來的眼睛，無雙，你快看，師父身下凍了一顆眼睛，它還瞅我，還笑呢！”梔莜隨著百裡無雙看下來，冷不防被驚住了，大叫起來。

百裡無雙也是被嚇了幾分，拍了拍胸口，緩了緩神，繃著一張美麗的面孔，斥道：

“胡說什麼呢！一朵殘花罷了！就算是鬼怪，也應該是她怕咱們，不該咱們怕她。等處理好了師父的後事，且並一起燒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