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建築師搗鬼,那麼,他的本意就絕對不是弄點聲音出來嚇嚇人,附近必定有著厲害的機關,好讓我們這些不請自來的朋友們留下來陪著劉去那個老混賬。想想劉去也夠好客的,人家就過來走走,他就這個那個的都弄出來歡迎。
我胡思亂想著,突然心中一動。對啊,剛才那四個黑色屍體出現的地方,多出了一道小門,可是我們剛才進來的時候,並沒有發現那個小門,而且這個墓室是圓形的……那小門是如何來的?我一邊想著,一邊忍不住就向那邊看了過去。
那果真算是一道小門,不過,若是用狗洞形容,也許更貼切一些。人若是佝僂著身體,勉強能夠爬過去,可是想要站直著走動,簡直就是不可能的。我心中有點詫異,剛才的那四個黑色屍體,可都是站著行走的,不像是趴著的啊?
轉念一想,又感覺好笑,我的一切臆想都是來自對於人類的瞭解,可是畢竟這裡是古墓,專程給死人設計的,天知道死人或者喜歡鑽狗洞,不喜歡走人路?我一邊想著,一邊忍不住又向那邊看了看,這一看不禁一股寒氣直沖腦門,全身毛骨悚然。就在那個被我看成是狗洞的入口處,居然趴著一個黑色的影子,看其模樣,似乎就是一個人……
丫頭用手肘撞了我一下,我心不在焉,差點就被她一下撞下墓梁去。手忙腳亂地抓住橫梁,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卻見著丫頭與少爺都是臉色蒼白如土,死死地盯著門口。沙沙的腳步聲還在墓室內回蕩著,我清楚地看到,就是我與少爺剛才進來的那個石門前,又探出一個腦袋……
時間在一秒一秒地過去,一個人影已經漸漸清晰起來,我心中大叫晦氣,難道說,我們竟然撞山了?南爬子好不容易爬了一次,就這麼被人撞破?
憑直覺,我感覺那應該是一個活人,死人怎麼可能爬進來?我下意識地握著丫頭的手,她的手心一片冰冷,濕漉漉的全是汗水,可見也緊張至極。
奇怪的是,他手中並沒有絲毫的照明裝置,而且,對於墓室中明顯的光源似乎根本就沒有看到,徑自向護棺河走了過去。我側身看了看丫頭,她全身都在顫抖,顯然也認出了這人是老卞,甚至他身上還穿著那天晚上我們陪他喝酒的時候穿著的那身灰色衣服。
少爺輕輕碰了一下丫頭,丫頭猛然一個激靈。但在這種情況下她卻沒有發作的準備,而是用手沖著我比了比下面。
我點頭,由於大家都趴在橫樑上,自然是行動不便,少爺手中舉著手電筒,直接照向下面的老卞。我心中一驚,少爺實在是太魯莽了,老卞如今的棋樣,顯然很不正常——不,我們三人是親眼看著他死的,而且,正因為他的死,讓我們證實了龍棺詛咒的真實性,同時,又由於他留下的字條,讓我們找到了這裡,可是他怎麼也來了這裡?
如今只有兩個解釋,或者老卞當時沒有死,他是裝死的,與教授一樣,跑來這裡準備盜墓,尋求解除詛咒的法子;或者有人故意將他的屍體運到了這裡……餘下的我已經不敢多想。
少爺的手電筒鎖定了老卞,照在他的頭部。老卞似乎很是討厭光線,舉著手臂擋了一下,然後,也不知道是出於身體的本能還是他還具備其他的直覺,老卞抬起頭來,向我們的藏身之處看了過來——
就在他抬起頭來的瞬間,少爺突然一聲大叫,身子不穩,一頭就栽了下去。而他栽下的地方,正好就是護棺河。我心中大驚,不說那護棺河裡奇怪的觸手,就是下面的老卞,也夠嚇唬人的。少爺這樣掉下去,不摔死也是兇多吉少。
更何況,剛才老卞抬頭向上看的時候,那明明就是一張已經慘白慘白、沒有絲毫人氣的臉,甚至嘴角與鼻子邊已經有了明顯的腐爛痕跡。嘴裡還有著腐臭的黃沙,經過的地面上,更是濕漉漉的一片,也不知道是屍水還是本身腳下就是濕的。
老卞已經死了,可是他如今卻詐屍一樣出現在這裡,我們實在搞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但少爺危險,卻是不容忽略。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猛然間似乎異常清醒,一把抓過繩子,對著少爺就甩了過去,指望著能夠像現代的電視劇裡那樣,捲住少爺將他再次拉上來。可咱畢竟不是在拍電視,繩子在半空中劃出一個優美的弧形,少爺忙亂中也很配合著想要撈住,但終究沒有成功。
“撲通”一聲,少爺就這麼在我們眼皮子底下,直接摔下了護棺河內,濺起了老大的一朵水花。這時候我已經顧不上害怕,抓著繩子就向下跳。丫頭手上帶著塑膠手套,不怕摩擦,順著繩子快速滑了下來。這個時候我們的全部心神都放在少爺身上,至於那個已經死了的老卞,一時倒也沒有空去理會。
就算丫頭在他活著的時候是他的同事,可是既然他已經死了,那可對不起得很,顧不上他了。我手忙腳亂地扯下繩子,對著護棺河就拋了過去,哪裡還顧忌得了什麼,大聲叫道:“少爺,抓住繩子……”
我與丫頭趕到護棺河邊的時候,少爺正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一手扯著繩子,大聲叫道:“老許,許爺,趕緊拉我上去……”
整個護棺河內,如今已經是密密麻麻纏繞著一團又一團的觸手。謝天謝地,這些奇怪的觸手不能離開護棺河,要不,我們可還真是危險得緊。奇怪的是,少爺身邊卻一點觸手也沒有,我與丫頭費了老大的勁,心慌神亂地總算將他拉了上來。
少爺顯然嚇得不輕,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半晌才指著護棺河下道:“老許……下面……這個下面……有古怪……”
“什麼古怪?”我雖這樣問,心中卻暗道,就算再怎麼古怪,也沒有老卞與教授出現在這裡更古怪,死人居然以活人的形式再次出現,這可能嗎?
一想到老卞,我心中再次一驚,剛才我與丫頭忙著救少爺,刻意將老卞忽略掉了。如今我慌忙轉過身來,四處尋找老卞的影子,可是身後空空如也,哪裡還有老卞?
“老許……”少爺與丫頭也回過神來,轉過身。我們三人就如同是雷打著一樣,一動也動不了……
愣愣地站了大約有一分鐘,我心中盤旋著一個問題——我也要死了,居然活見鬼了。
當然,在古墓中,活見鬼好像已經不算什麼稀奇的事情。剛才的綠色女屍,還有黑色的帶著鐵鏈的屍體,顯然都不是活人。可畢竟這些都是古屍,我們並不認識,可以將它當成是異物一樣地處理。但老卞與教授不一樣,前不久他們還曾與我們一起喝過酒,甚至是我們親眼看著他們死去,如今卻出現在這裡,實在有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橫在心頭。
更離奇的是,老卞出現得古怪,失蹤得就更古怪了。我與丫頭從樑上滑下來救起少爺,前後絕對不超過一分鐘,否則,只怕少爺這時候早就被護棺河底下的怪物給吃了,哪裡還能夠站在這裡害怕?
少爺輕輕地拉了拉我的衣袖,低聲問道:“老許,你說那個老變態的詐屍老卞跑什麼地方去了?”
“我怎麼知道?”我一邊說著,一邊用手電筒四處照了照,墓室不是很大,所以一目瞭然。除非老卞已經出去了,否則,這個墓室內是藏不了人的。
突然丫頭叫了起來,滿臉驚恐,“你們剛才有沒有見過教授?”
“教授?”我心中一驚。教授的屍體在護棺河內被少爺毛手毛腳地用鐵鈎子鈎上來後,我記得很清楚,當時少爺將鐵鈎子一甩,根本就沒有顧得上教授的遺體,我們就爬上了橫梁,去尋找劉去的棺槨。可是如今我們又往四周看了一遍,哪裡還有教授的屍體?
猛然,我心中一動,想到了剛才在橫樑上的時候,看到後面的那個狗洞門似平趴著一個人影,難道說那就是教授?我一邊想著,一邊就忍不住順著護棺河向那邊走過去。丫頭與少爺也忙跟隨在我身後,我心中猶有些不放心,問道:“少爺,你真的沒有事?”
想想還真是奇怪,那些古怪的黑色屍體以及護棺河內的觸手,怎麼對於少爺都沒有作用,難道說竟然是虛張聲勢?
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