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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小凳子

出言者祖上與武王府頗有淵源,自己也曾在邊軍待過,他對今日雷興國一事有所耳聞,恰好碰到王府車架就忍不住問詢:“王爺,你真要為那人披麻戴孝?”

“是劉老將軍啊。”段平生看到兩鬢斑白卻不顯老態龍鐘的老者,輕輕點頭,“餉銀被貪遲遲未查,終究是王府的過錯,這些年不定因此死了多少人,我這個做王爺的終究要表示一些心意。”

劉老將軍默然,望著段平生的目光閃過複雜思緒,沉吟一聲:“嗯,既然如此,老夫明日也前去拜祭一下,都是一起上陣殺敵的兄弟,真的是,走一個少一個啊。”

馬車相錯,漸行漸遠,劉老將軍旁邊的小孩子,一直忍住沒說話,直到聽到一聲嘆息,才好奇問道:“爺爺,您不是一直看不慣那個人嗎?”

劉老將軍拍了拍孫子的小腦袋,悵然一嘆:“我這是恨鐵不成鋼啊。”

段平生在馬車裡等了好一會兒,等到學童都走完了,還是沒看到小凳子的蹤影,眉峰挑起,韓笑納悶道:“你們等的人呢?難道走了?”

掀開車簾與沈宮對視一眼,兩人隨即向書院大門走去,韓女俠連忙跟上。書院守衛本想制止,奈何段平生身上的四爪龍服著實刺眼,再加上大管家沈宮面色陰沉隱露氣機,守衛們見了除去忙不疊低頭問安,哪裡還敢阻止?

一行人堂而皇之的闖入書院,書院大門之後是一個小院子,正中矗立著夫子雕像,而雕像四周各有一門,與正門相對的院門後,便是小凳子這等“權貴子弟”的修習之所。夫子書院很是功利的將學童分作三六九等,最低的自然是寒門弟子,一應設施遠不及權貴後裔,而外部環境也最屬後者優美。

穿過院門之後,假山重重,亭湖座座,風吹白蓮低頭,魚吻波紋蕩漾,風景美妙至極,直叫韓笑以為回了江南水鄉。

單靠眼力找人自然是最蠢笨的辦法,大管家沈宮立刻運起十成功力,雙袖鼓脹,隱隱傳出風聲,這風聲回蕩於天地間,吹亂了白蓮,驚走了遊魚,也不知他到底運用了何種功法,只是片刻之後陡然收功,面色愈發陰沉的向某地走去,一行人跟著大管家左繞右拐,終於看到了一個揹著小竹簍的書童,以及某位手持戒尺的教書先生。

段平生的面色立刻布滿寒霜,而韓笑則有些不忍的皺起秀眉。

因為,那位教書先生正拿著戒尺,狠狠地打著小凳子的手心,而小凳子盡管手心通紅,顫抖不止,卻仍舊一個勁兒的搖頭,強忍著淚水不讓它滑落眼眶。

衣冠楚楚的教書先生長得劍眉星目儀表堂堂,但他動起手來,卻絲毫不顧及對方只是一個十歲孩童,又是一記戒尺狠狠打下,看到瘦瘦小小卻努力保持衣冠齊整的小凳子哆嗦了一下,段平生的心也跟著轟然作響。

“天地君親師!你作為儒家弟子,理應敬天法祖,忠君報國,尊師重道,你父母雙亡,我作為你的老師,你就應該聽我的,否則就是目無尊長!”教書先生再次將戒尺高高揚起,眼神陰鷙,語氣駭人,“我再問一遍,給我從王府裡拿一本書,你到底答應還是不答應?”

盡管小凳子被打得血肉模糊,卻照舊不曾猶豫,立刻咬牙搖頭。

“好!我倒要看看你這個小東西能有多少骨氣!”

教書先生聲色俱厲,眼看戒指再度落下,小凳子害怕得閉起眼睛,心想自己就算是被打死,也不能從王府裡偷拿一本書,可奇怪的是身體忽然一輕,居然沒再感到鑽心刺痛,小凳子以為自己被打死了,想到未能完成心願,為家人王爺伸冤,辜負了江南哥的期望,他這才哭出聲來。

驀地,臉蛋旁傳來了熟悉的溫暖感受,小凳子看到是段平生與沈宮,連忙抹去淚水,擠出笑臉:“江南哥和沈伯伯來啦,都是小凳子不好,讓你們久等了,咱們這就回吧,回晚了,夫人該生氣了。”

段平生拍了拍小凳子的腦袋,他知道小家夥不想讓自己難做,可是看著小凳子鼻青臉腫的模樣,就意識到他平時沒少受欺負,更別提遭到先生毒打了。既然我之前沒看見就算了,但是親眼目睹定當不能不了了之。

把小凳子交給韓笑照料,抬手製止氣機激蕩的沈宮,段平生上前一步,直視這位被人抓了現行的教書先生,沉聲問道:“好一個天地君親師,我倒要問問你,你身為儒家弟子,到底有無敬天法祖之心?忠君報國之志?尊師重道之念?他父母雙亡,你作為他的老師,要他從我王府取書,不答應便戒尺侍候,一口一個目無尊長。”

段平生目光一凜,看得教書先生吞了口唾沫。

“好一個目無尊長!你這般狠心的尊長,不要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