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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雲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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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琬兒懷揣著這兩本燙手的書往太子府走, 這是勸人孝道的書, 她不想讓這兩本書給李肇帶來什麼壓力, 李肇很脆弱,她怕一個不小心刺激得他謀反了。

上一世的肇,當著琬兒的面把呂後送來的這兩本書丟進火盆, 燒了個一幹二淨, 呂後耳目眾多,自然第一時間知曉了這一情況。而後呂後與惠帝離京, 李肇困頓之下起兵造反, 被呂後設下的伏兵當場捉於大明宮前……

這一次, 務必要將李肇勸去伺候惠帝養病不可, 蘇琬兒給自己定下了工作目標。去庹山伺候惠帝,李肇便沒了時間造反, 呂後也沒了理由打殺李肇了。

蘇琬兒來到靜悄悄的太子府, 掏出呂後的手牌便沖過了太子府門房的阻攔,大咧咧直往裡走,直到李肇的貼身侍女攔住了去路。

太子爺在休息,尚宮大人留步,待奴婢去通傳一番。

快去吧!蘇琬兒頓住了腳, 再著急也不能悶著頭一頓猛沖。

侍女退下了, 留下蘇琬兒一人留在悽風中呆立。周遭靜寂一片, 再也沒有人來,侍女也不見回複了,也不知李肇究竟是個什麼意思。

院子裡待著實在太冷了, 蘇琬兒禁不住打了一個寒戰。她抬起頭望向院子裡光禿禿的樹椏,和頭頂灰濛濛的天,今日立冬了,風吹來刺骨的冷,怕是要下雪了吧……

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還是沒有人來給自己帶路。蘇琬兒跺了跺早已凍得麻木的腳,抬腿便往李肇的寢殿走去。不等了,他明知道我是呂後派來勸降的,便要故意冷落我,他不止是在跟我示威,更是在向呂後示威。

無所謂了,絕不能接了他的招,讓呂後知曉了李肇的反抗決心,自己也沒轍再保護他了。

蘇琬兒很快來到了李肇的寢殿外,依舊冷清清,不見一個人影,也不見一絲燭火。

就在蘇琬兒推開虛掩的寢殿門,繞過門口的屏風往裡走時,她看見裡間的李肇披著一件白色的睡袍正踞坐在床榻上,他低著頭,衣袍鬆散,露出胸口一大片赤裸。

蘇琬兒腳下不停,沖著李肇的方向進了內室。室內一陣暖風襲來,有混合怪異味道的濕熱沖入鼻腔。蘇琬兒看見李肇抬起了頭,他望向蘇琬兒,臉頰上有奇異的酡紅。

蘇琬兒看見李肇一把推開自己腿間的什麼東西,胡亂繫上了衣袍,他直起身來,長腿一邁,下了床塌。

“琬兒,可是母後喚你來的?”李肇目光閃爍,面上笑容輕佻,配上那怪異的酡紅,讓蘇琬兒覺得今日的李肇陌生極了。

“是的,殿下,皇後娘娘希望您能陪您的父親去庹山養病……”

蘇琬兒止住了口,她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床榻間胡亂堆砌的被褥中,一個男人抬起了頭,他光溜溜的身體掩映在盤龍環繞的錦被中。他抬起頭沖蘇琬兒燦爛地笑,眼中盡是嫵媚——是那個簪花男子!

霎時間,蘇琬兒如墜滾鍋,她渾身止不住發起抖來,她抬起頭狠狠看向身側的李肇,拿手指著床榻上那光溜溜的男人,“肇……他……他……”

李肇笑得燦爛,他抬起手捏住蘇琬兒裸露在外的手腕,將她往床榻邊帶,並轉頭沖床上那男子說話,“紋舟,這就是琬兒,你來瞧瞧……”

李肇的手滾燙,灼得蘇琬兒的手腕快要燒起來,喉間有來太子府前灌的茶羹裡的茱萸與薄荷氣息湧上來,蘇琬兒一把甩開李肇緊握自己手腕的大手,好像那上面沾上了茅坑裡的糞便。她甩得如此用力,以至於她的指甲刮上了李肇的嘴角,劃出一道血痕。

“肇……你……你……”蘇琬兒全然不顧自己作為一個婢女,如此劃傷了高貴太子的嘴角,是犯下了多大的罪孽,她只瞪著眼,剛才指著葉紋舟的手指又指向了李肇,口中喃喃,不能成句。

李肇愣了一瞬,他抬起適才握過的蘇琬兒滑膩手腕的那隻手,抹了抹嘴角的血痕。他睨向蘇琬兒,嘴角上揚,他用那輕佻的語氣同蘇琬兒說話,“是的,琬兒,這是葉紋舟,肇的心愛。”

排山倒海的悲憤向蘇琬兒打來,她想不管不顧地沖向李肇將他打醒,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他的太子府眼看就要灰飛煙滅了,他居然還有心思在這裡醉生夢死!

“肇!你實在太讓人失望了!”蘇琬兒又悲又痛,她滿眼含淚,望著李肇,一邊搖頭一邊往門口退。自己是瞎子了麼?竟然還妄想與這樣的人比翼雙飛,成雙成對!

“你的母親好歹做的都是正經事,而你呢?你口口聲聲說你委屈了,卻窩在這三尺床榻上做這醃臢事!”

“哧……孤不一直都這樣嗎?再說了,你有什麼好失望的?一個賤婢而已,我李肇可有什麼義務非得要滿足你那不切實際的可笑幻想?”李肇歪著頭,訝異地看著情緒激動的蘇琬兒,眼中盡是嗤笑。

蘇琬兒心中血流成河,她實在太傷心了,看見這個樣子的李肇,她巴不得立馬摳出自己的眼睛!這不是自己的那個肇!

蘇琬兒抬起手抱住自己的頭,她想破口大罵,罵李肇不知好歹,不思進取。也想罵自己豬油蒙了心,瞎了狗眼,竟然還想助力這樣的墮落紈絝與他的母親鬥爭。

手腕上傳來一陣灼熱,是李肇伸出了手,握緊了她。

說,那個偉大的皇後又有什麼最新的指示了?

李肇飄忽又輕佻的語氣讓蘇琬兒沒來由的感到厭惡,他滾燙的呼吸湊近蘇琬兒的耳朵。想到這樣的灼熱,這樣的滾燙剛才還纏繞、包裹著床上那個光溜溜的男人,現在又來包裹著自己的手腕,浸擾著自己的耳朵,這讓她渾身泛起一陣雞皮疙瘩——我不能再待在這個讓人作嘔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