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儀溫和微笑,平心靜氣地等他下文,她習慣了這家夥說話一次只說半句,只要等著就好了,他自己會把下一句補全的。
“無相扇內靈石法器堆積如山。”
長孫儀:“!!!”
她還真是,沒有發現。
但這也不能怪她,無相扇雖然在她手中,她卻從來沒有身為主人的自覺,只是偶爾想起來或者實在不得已的時候才拿出來用。
這或許也和藺如霜有關,無相扇看似認她為主,可藺如霜卻能隨意進出,甚至比她還清楚扇子的作用和裡頭有什麼,這讓她一直覺得這扇子只是藺如霜暫借她用,且那八年裡,她只顧著看扇內藏書,尚沒心思發掘其它的東西。
“我並非無相扇之主,你既然得到了它,你就是它的主人,裡面的東西你可以隨意處置,不必過問我。”
身邊屬於霜雪的氣息變的愈發淡了,長孫儀微微一怔,抬眼去看,只見藺如霜低頭對比著兩方硯臺,色如早櫻的唇勾出一個淺淡的弧度,連眉目也溫和下來。
他在笑。
嘖……是嘲笑她不成?
萬珍樓二樓之上,忽然一陣嘈雜,腰間掛著南境分堂令牌的中年男修相貌精明,此刻臉上掛著和氣討好的笑容,半彎著腰,笑意殷切。
“芸小姐,真是對不住,讓你白跑一趟。”
眾人循聲望去,映入眼底最醒目的是一條淺碧的長裙,裙擺如水波蕩漾,漾開一片粼粼的光,腰間玉色的流蘇垂至裙尾,被風一吹,飄然若仙。
南境堂主一邊告罪一邊引路,他口中的“芸小姐”雖不見正臉,卻看得清身後跟了浩浩蕩蕩的一行人,看上去排場十足,一樓中來往的修士見狀連忙屏氣凝神,紛紛退讓,讓出了一條路。
角落裡的夥計交頭接耳:“這芸小姐看了這麼久,還沒選出滿意的禮物。”
“畢竟是秋水小姐成親的賀禮,芸小姐身為她的晚輩,想來也不能隨意,賀禮需要更用心思才是。”
“切,誰不知道芸小姐……”
“噓,你不想幹啦?”
走至樓梯拐角處,這位“芸小姐”的正臉才出現在眾人眼中,長發挽了驚鴻髻,發上的環翠叮當作響,少女容顏清透,一雙杏眼漆黑明亮,卻掩不去十足的傲氣。
有人低低地吸了口氣,“芸小姐”目光看過去,嘴角微微一勾。
“芸小姐這當真是……恐怕再過幾年,容顏便不輸秋水小姐了吧!”
“畢竟是姑侄……”
那些人的討論,怎麼逃得過修士的耳朵,蕭芸聽了,笑容越發奪目,她一面姿態優美地往下走,一面轉過頭對南境堂主吩咐:“我知道了,也不是怪你,畢竟姜家下聘下得急,秋姑姑不日就要出嫁了,你好歹給我上點心,五日之內若是不叫我滿意……”
說到這裡,她的目光頓住了。
視線裡,黑衣銀發的男人手握書簡,指節修長,銀發不曾遮掩住的半邊面容上笑意未褪,容顏美得驚心動魄,使人想起林下清風,山間明月,卻又在一剎間朦朧。
是霧裡看花,看不分明。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