癱了許久,書生踉蹌著站起,他打算趕路,被這半路的奇遇耽擱許久,天色已晚,盡管沒了力氣,但夜宿荒郊野嶺,他也沒這個勇氣。
誰知,幸運並沒有眷顧他,書生走了沒幾步,身上又冒出了一層冷汗,他頓了頓,發覺再怎麼努力,連根手指也抬不起來,再度欲哭無淚,只好放棄嘗試。
“剛剛此地,可有什麼人經過?”
這一回響起的女聲清潤中透著微微的沙啞,說來奇怪,在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身上的禁錮便莫名消失,他鼓起勇氣循聲望去,一時心悸。
如果說剛才那個女郎輕佻肆意,那麼眼前的黑衣女子則是剋制禁慾,她一襲廣袖長袍,負手睥睨,狹長的眼尾有著淡淡的紅暈,一雙眼睛卻詭異攝人。
書生一個激靈,不敢再看,移開視線才發現她身邊也站著一個女郎,只是存在感太低,他即使看見,也未曾注意,亦有著隱隱的懼意,不敢靠近。
“有、有一個。”
他在方才那個女郎身上感受到猛獸的威儀,卻在這個黑衣女子身上感受到至尊的氣度,一時分不出高低,卻謹慎地回話,描述了一下剛才離開的女郎形象。
說話時暫且忘了恐懼感,他抬頭想要勸上一兩句,雖說這兩個女子看上去也不好惹,但之前那個女郎的威脅看起來更大些。
長孫儀看到他的眼睛,怔了一下:“你叫什麼名字?”
被突然問及名諱,書生反射性地應道:“小生長孫彥……”
長孫儀垂下眼簾,笑了笑,點點頭:“多謝。”
她結印,指尖在他額間一點,華光一散,書生已然消失在原地。
書生還沒反應過來,再睜眼已是百裡之外的目的地,他趕赴的都府。
“今天的事,還真怪。”他拍拍衣角的沙,見時間還早,慢吞吞找客棧入住。
送走了書生,霞光已蔓延天際,長孫儀望了望前路,莫平生牽著她的袖子,問道:“陛下,他和你的眼睛一樣啊。”
一樣嗎?
莫平生心性懵懂,不知分別,她和那個書生只是瞳色一樣罷了。
只是她如今心中充滿惡念,使得瞳色也發生變化,不如原來純淨了。
聽說長孫家也本是一位飛昇仙帝的血脈,一族中人的標誌性特徵就是琥珀色雙瞳,萬餘年前的長孫家雖淪為凡脈,但依舊延續至今,她自己轉世重生,也是投胎在長孫家後人身上。
方才那個書生,應該也是長孫家遺脈。
“結個善緣。”
也為自己留一條後路。
長孫儀伸出手,指尖摩挲著掌心的箭頭:“示威示到我頭上,她這膽子還真是越來越大了。”
莫平生沒有說話,她很沮喪,懂得東西太少,跟不上陛下的思路,好在長孫儀也不指望她回話。
這支箭徑直射入蘇畫府邸,長孫儀一路追至此地,已是心頭有數。
在人間興風作浪,難怪一直沒有她的訊息。
打定主意,長孫儀長袖一甩,兩人身影消失在原地。
特意引人至荒山野嶺,是為了更好的打一架?
長孫儀滿足她這個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