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來到這裡,沒有一盞茶的時間,寥寥數語,便敲定了這樁買賣。
而這場買賣,從頭到尾,他都沒辦法去討價還價。
因為她表現出的態度就是,她只要結果,不想聽過程中的廢話。
蕭南屏收起鞭子,姿態散漫的走出去,看了兩旁的院牆一眼,紅唇勾起一抹冷笑,腳尖一點,人便如飛鳥一般,翩然離去了。
爾朱兆負手背後出了門,面色寒冷一喝:“全部給我滾回去!”
院牆外圍著的那些護衛,一個個的全收起兵器,垂頭縮肩的速度離開了此地。
爾朱兆負手在門口的廊簷下,望著一院子的狼藉,他雙眸微斂,背後的手緊握成拳,心中有一團火,一團要燒死蕭南屏那個女人的火。
該死的女人,毀他房門,砸他院子,這是要好好與人合作的態度嗎?
一陣狂風襲來,院中殘花落葉被卷飛起,飄飄揚揚,片片鋒利如飛刀。
爾朱兆的反應算是迅猛的,可在他退進房間之前,還是被來無影去無蹤的神秘人,給弄得渾身是傷,衣衫襤褸。
可惡!到底是誰在偷襲他?居然這麼幼稚。
暗衛也是傻眼了,他們只看到一抹黑影來去匆匆,根本沒有看到對方是男是女,是人是鬼。
而他們的主子,也沒被人重傷到,而只是被人弄得滿身是傷而已。
爾朱兆身上的傷的確很輕,就像是上山被樹枝刮傷的一樣,抹點藥明日就能好。
可這個挑釁,這個戲耍,於他而言卻是極大的羞辱!
……
而另一邊,尋找北冥傾絕而不見的蕭南屏,可是眼皮跳的不好預感心中生了。
北冥傾絕提劍自天而降,落在蕭南屏身後,非常誠實的說:“我去教訓爾朱兆了,他對你心存不敬。”
“哦,那謝謝了。”蕭南屏回過身笑看著他,一本正經的道謝。
其實心裡,卻是頗為的哭笑不得。
“不用謝。”北冥傾絕一點不心虛的與她四目相對,在她牽住他的手,他們攜手回家時,他又看著她背影說了句:“你我之間不必言謝,我是心甘情願的。”
“嗯,我記住了。”蕭南屏雖然沒有回頭,可她眼中卻盛滿了笑意,心中甚為感動,覺得有點甜絲絲的。
北冥傾絕握緊她的手,與她十指交扣,望著回頭看向他的她,他淡粉的唇上揚起一抹淺淡的弧度,淡淡的笑,淺淺如拂過耳邊的夏風,溫溫暖暖到心。
蕭南屏就這樣眼中含笑望著他,有一瞬間的痴迷,也有一種蕩漾心間的暖意。
這是個很不愛笑的男人,也是個不愛與人接觸的男人。
或許是因為他的生長環境所致,或許因為他幼年父母雙亡的緣故,讓他極其的不愛將情緒外露,更是無悲無喜無欲無求的像個苦修僧。
可她,她卻看過他眼中太多的柔情,也看過無數次他對她笑得純粹無邪。
“我喜歡與你靠近,也喜歡與你一起歡笑。”北冥傾絕望著她那雙不笑也帶三分笑意的桃花眼,嘴角微微上揚,抬手溫柔的觸碰她的眼眸,很喜歡很喜歡她的眼睛,喜歡被她注視著的感覺。
蕭南屏感受著他的指尖點在她的眼梢上,微涼如玉,輕柔如絮,帶著一抹屬於他的溫柔,輕柔的拂過,留下淡淡的餘溫。
“回家吧!外面風太大了,不靜。”北冥傾絕重新牽起她的手,與她親密的十指相扣,舉步走在前頭,目視前方,眼底冰冷散去,只存一抹深深縈繞眸中的溫柔。
蕭南屏望著他偉岸的背影,第一次,她心中生起一個念頭,或許她以後的人生裡,也可以做個小女子,躲在這樣一個男人的背後,避開所有的狂風曝雨。
北冥傾絕帶她走的是一條人跡罕至的小路,弄巷特別多,左拐右拐的像迷宮。
蕭南屏也沒問他為何要這樣一步步的慢慢走回去,也沒問他要帶她走的是一條怎樣的路。
因為在那一刻的感動開始,她心裡便把這個男人當成了此生最信任的人。
那怕北冥傾絕牽她手,帶她走的是一條地獄黃泉路,她也會如他所言的那句話一樣——心甘情願,無怨無悔。
“這條路已經很久沒人走過了,因為當年洛陽發生瘟疫,這條街的人全都被封殺了。如今這些屋舍宅院都是空的,因為這裡鬧鬼,根本沒人敢靠近,更不要說佔地建宅居住了。”北冥傾絕牽著她的手,走在年久失修凹凸不平的街道上,給她說著這條廢棄街道的往昔故事。
蕭南屏在後嘴角抽搐一下,抿唇沒吭聲。因為她剛才心裡的胡思亂想,似乎成真了。
這個男人,真帶他來走地獄黃泉路了。
北冥傾絕帶著他走到一座破敗的院子門口,忽然停下來,轉身看著那陳舊破敗的紅漆大門,他眸中浮現過一抹哀傷,在垂眸的一瞬間,被掩藏去。他握緊她的手,聲音低沉的對她說:“這是我姑母的婆家,在十年前,他們一家被滿門抄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