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一棟獨立樓,樓中住著一名特別的伎子,她乃官伎,且出身尊貴。
“她與風月同一年充的官伎,聽說當年她們還曾同入過一座歌舞坊。”蕭南屏望著近在咫尺的二層木樓,四周圍著高立的石柱,在樓前立著一面巨大的影壁,上面寫著許多字,筆法不一。
北冥傾絕不明白她為何一定要查風月,一個風塵女子,不想結交便不結交了就是,何必大過年的這般奔波勞碌。
“風月若是有問題,那便可說,在很多年前,就有人一心想置我於死地了。這等的耐心與心機,我若不揪出此人,以後焉能安寢?”蕭南屏唇角勾笑,眼底一片冷然。
不管是誰,她都會揪出來殺掉。
她絕不允許,有一雙危險的視線,一直把她擋獵物盯著玩耍。
聽雨樓的門開啟了,走出來一名戴面紗的綠衣婢女。
蕭南屏被請了進去,北冥傾絕卻被拒在了門外。
聽雨樓有聽雨樓的規矩,樓主雖是一名賣笑女子,卻因與某門閥有關,故而一直被股暗勢力庇護著。
以前還有人提起這姑娘的身世,如今卻是再無人敢提了。
蕭南屏踏進聽雨樓,上了二樓,在重疊輕紗簾後前,望著那抹朦朧的窈窕背影,微笑喚了聲:“柳姨,我來給您拜年,您也不見我一面嗎?”
“公主身份貴重,這聲柳姨,我可承受不起。”女子的聲音柔婉動聽,像那雲霧繚繞幽谷的黃鶯,帶著一絲春寒料峭的微涼。
“柳姑娘若是不喜歡,我以後不如此稱呼姑娘,便是。”蕭南屏款步走過去,伸手拂開層層薄霧輕紗,向著那抹神秘倩影走去。
誰都不會知道,蕭衍那個一國之君,也會有求而不得之人。
柳姑娘的身份是貴重,卻不是因她出身門閥世家,而是,她乃蕭衍曾想金屋藏嬌的女子。
在她的背後,最大的靠山,便是這南國之主,一國之君。
可多年期盼,蕭衍始終無法讓她動心。
也是因此,蕭衍畫地為牢,將她囚禁在聽雨樓多年。
可這柳姑娘也是傲骨錚錚,寧死不屈,那怕被囚一輩子,也絕不低頭委曲求全。
“公主殿下來此,不知所為何事?”那位柳姑娘已自琴案前起身,一襲胭脂紅裙,青絲長發紅綢束,精緻如畫的眉目間畫上一朵烈火紅蓮,冷豔冰霜,紅唇微抿,渾身散發著一股疏離清冷的氣質,卻並不讓人討厭。
蕭南屏望著柳姑娘這張不傾城,卻別有韻味的容貌,她不由心中嘆一聲。如此佳人,當居幽谷,被人強囚於俗世,當真是毀了這一身清絕之氣。
柳姑娘不喜金銀珠寶,故而聽雨樓中佈置的皆十分淡雅。她自己也不喜釵環簪佩,常年一襲胭脂紅裙,青絲烏發也僅用一根紅綢帶束於背後,柔媚豔冶中,又透著幾分素淡清冷。
這種複雜的氣質,被揉雜在一起,不僅不奇怪,反而讓人覺得很舒服。
小丫環奉上香茶兩盞後,便捧盤低頭退下了。
蕭南屏與柳姑娘一起坐在雕花羅漢床上,中間隔的小桌上放著兩盤精緻的糕點,她纖指拈一塊嘗了口,眸中笑意一凝,轉頭看向柳姑娘笑問了句:“這是風月給柳姑娘送的點心?”
“嗯,今早剛送來的。”柳姑娘素手捧香茶,對於她的來意,她此時也已知曉了。
蕭南屏唇邊含笑,不緊不慢吃完那塊點心,端杯喝了口茶,潤潤唇和嗓子後,她方才眸中含笑望著柳姑娘,直言道出來意:“柳姑娘,你與風月曾相交多年,可曾見過她身邊出現過奇異之人?”
“自是有的,細數有數十人,而能入公主眼之人,不超過三人。”柳姑娘說一半而頓語,轉頭看著她,神色淡淡道:“人我可羅列出來給公主,可我也有一個請求。無論風月做錯了何事,都請公主饒她一命。風塵女子,身不由己,風月想必也亦非是真心甘情願被人所使。”
“柳姑娘的請求不過分,南屏答應便是。”蕭南屏笑頷首允諾下,絕不傷及風月性命。
柳姑娘清冷的眸子盯著她看了會兒,這才將手中茶盞擱在桌上,起身向梳妝臺走去。
蕭南屏靜坐等候著,眸光掠過那兩碟點心,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冷笑。柳姑娘倒是心善,可惜!她的姐妹卻從不曾拿她當過姐妹。
毒藥配酒消魂,茶點相佐……柳姑娘可就要美人香消玉殞了。
柳姑娘捧著一隻雕花木盒走回來,抬眸看向她說道:“這裡頭有三樣東西,皆是那幾人當年同贈我與風月之物。因上染的異香奇特經久不散,我便一直將它們儲存到了至今。”
蕭南屏放下手中杯盞站起身來,伸手接過那隻盒子,纖指拈金片扣開啟盒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