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瓊林閣,吳夫人早就在店內邊喝茶邊等著了,今天除了帶來幾名侍女,身邊還坐著個高壯的年輕人,他作胡人打扮,正在把玩拇指上的玉扳指,顯得很不耐煩。
唐月柔心知不妙,自己想透過吳夫人接近吳尚書,可沒想到吳夫人把兒子給帶了來!她轉身就想回去,卻被吳夫人叫住了。
“雲姑娘,你終於來了!我們等了你半個月!”吳夫人說著,上前來熱絡地挽起她的胳膊,與她一齊進了店鋪。
馮闢疆一眼就看出這對母子的來意,心裡不痛快起來,咳嗽一聲,示意兩位兄弟找個機會趕人。
兩人與他頗有默契,擠眉弄眼地回應他明白了。
吳夫人拉著唐月柔噓寒問暖,唐月柔哪能說自己是因為唐月輝的事才沒來店鋪,只說自己身子不舒服,就搪塞過去了。說了半晌,就是不肯摘下冪籬。
“雲姑娘,這裡沒有外人,就不用這麼拘束了,天這麼熱,戴著冪籬多悶啊,快摘下來吧。”吳夫人一心想讓兒子看看她的真容,連自己都喜歡的女人,血氣方剛的小年輕沒道理不喜歡!她伸手就想去摘。
馮闢疆上前一步,將她攔住了,生硬地問道:“你們是來看人還是來買東西的?要是來看人,我們就不伺候了!”
唐月柔焦急地看他一眼,自己雖然不想招惹吳悉多,但也不能觸怒吳夫人啊!
就連忙說道:“夫人,我這位護衛說話直來直去,平時經常沖撞人,您不要見怪。我這些天染了病,臉上有些破相,怕嚇著夫人,所以才不敢摘下冪籬。夫人如果有什麼需要,和店夥計說一聲,我會想辦法辦到的。今天我身子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去了,請夫人見諒。”
吳夫人哪裡捨得放唐月柔走,也無暇生馮闢疆的氣,心裡一急,就說道:“雲姑娘病了這麼多天,不如去我們府上,我們找大夫給你看看吧?”
吳悉多見母親被人奚落,還這樣低聲下氣地討好人家,心裡不順暢,陰陽怪氣地哼了一聲,說道:“什麼醜八怪在這裡裝神弄鬼!母親,我先走了,以後別帶我來看這種亂七八糟的人,浪費我的時間!”左右自己名聲不好,說起話來就格外不客氣。
他起身就要離開。
“你說誰是亂七八糟的人!”馮闢疆火冒三丈,狠狠踩在吳悉多腳尖上。
讓你個混球說話沒遮攔!老子踩爛你的腳!看你們以後還敢來!
吳悉多痛得怒吼一聲,胖拳就要揮出,被馮闢疆截住了。
唐月柔大驚失色,連忙拉開馮闢疆,左右開弓安撫起吳家母子來,又讓阿依木和秀華帶馮闢疆下去,給他解釋兩人的身份。
阿依木死死抓著馮闢疆,抓不住,她忙讓阿師那和菩提摩來幫忙,將他拉住了,才輕聲說:“這兩人就是兵部尚書的夫人和兒子,我們不能惹怒他們!一直以來伽羅姐姐都和吳夫人虛與、虛與那個什麼蛇,我們討好他們都來不及!”阿依木的中原話說得亂糟糟的。
秀華在一旁提醒:“是虛與委蛇,那個字念‘儀’。”
馮闢疆聽懂了,原來吳家不是第一次來糾纏了!兵部尚書的家人?呵呵,承寧公主府出事那晚,要說兵部尚書沒有暗中幫忙,要說兵部不是鎮國公的人,他是不信的!可惜找不到證據!
那就在這裡把那尚書的兒子打一頓,上樑不正下樑歪,他活該找打!
而伽羅居然要討好這種人!他想起在雲中城時,她也是那樣對富商們笑著,小心翼翼地應付他們!
這些齷齪的人,連讓伽羅看一眼都不配!
吳夫人正在和兒子拉扯,唐月柔進退兩難,不知道該讓他們離開還是留下好。
馮闢疆卻趕了過來,向著吳悉多肩上打去。
鐵拳虎虎生風,將唐月柔的冪籬吹了起來。
吳悉多先是看見一雙柔軟修長的素手伸出來要阻攔馮闢疆,接著看見了她的臉,一時間驚為天人,過目不忘。就讓馮闢疆一拳打了上來。
“闢疆,不要這樣!”唐月柔將他拉住遠遠退開,壓低聲音說道,“你把他們打跑了,小心他們和鎮國公勾結,來暗算咱們!我是想把他們拉攏過來,歸在你的手下,以後你要怎麼整治他們都行!”
馮闢疆這才冷靜下來,雖然心中不齒與鎮國公同謀的人,但他深知沒有永遠的敵人,如果兵部能倒戈,倒也是件好事!
而自己方才生氣,更大的原因在於他們母子倆來相看伽羅,伽羅卻不能坦言拒絕,還要與他們費心斡旋,自己又是心疼她,又是嫉妒那混球!
他平息了心中怒火,對還在發怔的吳悉多洪聲說道:“今天是我心情不好打了你,和我主人無關,你要尋仇,來找我就是了,別找我家主人!”
這一口一個“主人”,讓唐月柔和僕婢們暗暗發笑——他是在自降身份,偷偷向唐月柔賠不是呢!
吳悉多說道:“打得好!要不是你這一拳,我也看不見……哎,別動手!”
看見對方又按捺不住拳頭,他拉上母親一溜煙,不,一陣龍卷風般跑了出去。
吳夫人覺得今天鬧夠了,兒子看見了雲姑娘的臉,再留下去怕又要打起來,給雲姑娘留不好的印象,幹脆就隨著兒子出了門,樂呵呵道:“老孃我也覺得這武士教訓你教訓得好!你整天不務正業,就該讓人好好打一頓,把腦子打清醒了!”
“我的親娘哎!我差點被那人一拳打死!不過,以後兒子的婚姻大事就落在母親身上了,請母親多多費心!”說完,捂著肩膀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