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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顏亮拾起唐堇右手輕輕一吻,未如昨夜那樣一直握著,將那手收進被裡,站起身來看了看窗外天色,想要趁早處理旁事,卻不敢再掉以輕心,對房中姑娘謹慎交代道:“白萍,我去翡院,你留在房內照看夫人,半步不要離開。”
白萍自然明白這人心中餘悸,當即施了施禮應道:“莊主放心,奴婢一直在此候著。”
完顏亮聞言頷首,又探出手去,以手背輕撫唐堇臉龐。
臨行之前,這人仔細闔上房門,有意叫來數位僕從,直把院裡院外圍得密不透風,總算得以放心離去。他如今把唐堇護得周全,但心裡卻越發自責,只覺得若能早些如此,又何至於讓唐堇遭遇昨日險境。
完顏亮想來想去,還是最恨自己多年來對於秦眉菀的一再容忍,倘若不是為了心中愚孝,不為替父報恩,他早該在幼年時便與秦家徹底斷開牽連——秦眉菀自小不是善類,當年那隻無辜兔兒慘遭毒手,竟沒讓他更為警醒……
這人想得心中陰霾重重,邁入翡院時便覺此地陰寒無比,盡管裡裡外外守著不少人,但分毫沒有喧鬧,反倒更襯得這裡幽靜寂寥。
完顏亮不發一言,徑自入院,推門便走入秦眉菀的寢房之中。
房中人還似昨日模樣,只是鬢發亂了許多,呆呆地伏在床上,遠遠看去難辨是睡是醒。完顏亮行近,手掌捏著床上女子的胳膊,毫不憐惜地將她掀了半面身子。而秦眉菀未覺驚嚇,雙眼竟是睜著的,目裡含著冷笑看向他,神情萬分麻木。
完顏亮話到嘴邊吐不出來,只怕一開口便壓不住怒火,會忍不住活生生把這歹毒女人扼死在手掌下,他半斂著腥紅雙目,眸光似要把她看穿,看了半晌,竟把秦眉菀看笑起來。
秦眉菀一聲聲無比詭異且刺耳,似笑似哭,而後嘶啞著嗓音咒道:“完顏亮,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你的好夫人不是被你救出來了麼,嗯?你是要殺了我給他洩憤,還是說他終於死了,因此才來報仇?”
完顏亮死死盯著她,不聽她話裡所言,只是兀自平息著心中恨意,待到好不容易能開口說話,才神色晦暗地說道:“我來殺你。”
秦眉菀神色不改,近來數日接連少眠,原本精緻的眉目失了神采,面色帶著幾分黯淡,話裡嘲諷道:“那你殺了我呀……你不是早就該殺了我嗎?你若十幾年前便動手,那隻兔兒也不至於死得那樣慘不忍睹……表哥,你聽過兔子的慘叫聲嗎?你一定不知道有多奇妙,它被割下……啊——!”
一聲驚懼尖叫忽然截斷話語,秦眉菀瞪大雙眼望著居高臨下撐臂伏在上方之人,面旁一道匕首深深紮進鋪裡,就在方才一瞬間極速刺來,淺淺劃破她的耳廊。
秦眉菀驚呼之後一時發不出別的聲音來,再不能從容說話,胸膛起伏不定,顫抖低喘。片刻後耳上的刺痛才遲遲傳來,她哆嗦著手指小心去摸,隨後看著指上鮮血,不敢置信地瞪著這人,嘶聲怒吼道:“完顏亮!你當真要殺我?!你怎能殺我!我是你表妹……我爹可是有恩於你唐家!”
完顏亮眸光卷著洶湧暗潮,竭力攥著腦中少有的理智,但憑她吼叫,等她鬧到無話可說時才沉沉回道:“表舅對我有恩不假,但這麼多年來,你在我完顏府中都做了些什麼,你該比誰都清楚……我忍你至今,若‘情分’二字能論斤衡量,也早該償還幹淨了……這一回是唐堇逢兇化吉,但假如他當真遭到不測,那這匕首定已要了你的命……秦眉菀,我今日給你一條命,從此與你秦家再無半分瓜葛。”
“你說什麼……完顏亮……你怎麼可能償還得幹淨!”秦眉菀似已瘋狂,根本不肯細思他話中意思,一聲更比一聲尖厲道,“若不是我爹慷慨解囊,姑父與姑母早該流落街頭了,哪還有你如今的安逸日子!你還不了!”
“不錯,”這人聽罷不覺有愧,回道,“倘不是舅父相助,我完顏家如今何至於富貴更甚於他……我興許早已是貧窮人家的孩子,吃不得生鮮海味,穿不得錦衣華袍,卻能安然守著心愛之人,不必擔心他會否遭人毒害。”
秦眉菀聽得一愣。
完顏亮目光冷似寒冰,又道:“於我而言,孰輕孰重,你明白了嗎?”
“不……我不會明白,完顏亮……你不能這樣對我!你不能不認我……”
秦眉菀不斷搖頭,這人不顧,兀自講道:“我會即刻命人送你回柳城,也會讓人親口告訴秦老爺所有事情。”
此話一出,屋中驟然一靜。
秦眉菀口中呢喃止住,耳中落入完顏亮道出的陌生稱謂,霎時面如死灰,滿是絕望之色。
“從此往後,你若再敢踏入麟州城半步,就別怪我反咬一口,讓你整個秦家連府邸都保不住。”完顏亮話說了不少,怒火漸漸發洩出來,他慢慢抽出匕首,站直身子離她遠些,嘴裡繼續無情講道,“秦老爺大可以認為是養狼為患,但我忍到如今地步,自問無愧於心。”
秦眉菀落下眼淚,心中仍然十分不甘,自床鋪裡狼狽地坐起身來,想要伸手扯住他,到如今什麼認錯服軟的話都說得出口,卻終究已徒勞無用。
完顏亮厭惡看她一眼,片刻不願多留,轉頭行出房間,向院中人吩咐道:“即刻備車壓這女人回柳城,連同她的侍女一同扔回去,若有一個再敢來到此地,一律不留性命!”
眾人恭敬應是,秦眉菀頹坐屋內聽著他冷漠言辭,徹底心灰意冷……
煩擾後事終於理清,如今礙眼之人不在,完顏府重歸曾經模樣。
本該平靜寧和,府內人卻依舊感到惴惴不安,紛紛垂著腦袋忙碌各自瑣事,尤其是主院僕從,各個心懷惶恐。
一日時光轉瞬即逝,天色已再入深夜,整一日來完顏亮都等在床邊,可本該醒來那人卻仍自沉睡昏迷,唇色蒼白,情況未見轉好。
白萍急急趕去請來大夫為之診脈,老先生擰眉檢視唐堇的傷勢,動作仔仔細細,無所疏漏,好半晌才確信言道:“完顏莊主莫急,夫人確乎無礙,明日總該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