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我——”面對綺香的眼神,翠羽兒聲音變小了。
這兩年,魯慶是如何得殿下的青睞,眾人都看在眼裡,平日裡她不說,並不意味著不明白,本想揣糊塗,綺香偏來無情戳破。
但她不是容易露怯之人,又立馬挺直腰桿,“好啦好啦,我不跟他開玩笑了,待會兒就找個人知會他一聲,說不定慶兒還會謝我幫他找了一個好藉口。”
隨著她挺腰的動作,綺香視線晃了晃,從她的臉頰往下挪,瞥了一眼她脹鼓鼓的雙峰——唔,眼神變得意味深長。
翠羽兒伸手戳她額頭,“看什麼看?”卻是注意到綺香平坦的胸口,輕笑了一聲,“敢情自己沒有,就惦記著人家了。”
被她說了一通,綺香哪裡還敢再看,眼神慌亂瞥開來,還輕輕嗆了幾聲。
翠羽兒嘀咕,“不就說你了幾句,有什麼好臉紅的,回頭可別跟殿下說我又欺負你了,我可沒這意思。”這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上回她也沒有跟綺香置氣,只是一時拉不下臉,還沒找好和好的理由,扭頭人就找上殿下訴苦了。
“嗯,知道了。”綺香應道。
幸虧殿裡就二人,不然臉更紅。
錦玄的貼身衣物,一般都是由二人收拾整理,翠羽兒在整理時發現屏風上還搭著一件紅帖裡,團團如意祥雲,摸上去濕濕的,不必猜就知道這衣服的主人是誰。
昨夜是魯慶伺候殿下沐浴,聽宮人說,二人在浴房裡待了許久,比往常多了一刻功夫,眼下又摸著這件衣服全身濕軟,不像是被浴水隨意打濕,反倒像是在浴池裡久泡過一遭。
不用想,就知道昨夜這裡發生了什麼。
翠羽兒酸酸道,“皇上是個痴人,如今瞧著咱們殿下,怕是也快了。”
殿下現在這樣,跟承明帝年輕時候一模一樣,後來遇到魏皇後,一見傾心,非要娶回宮。
魏皇後一家有四門進士,祖父連中三元,天下聞名的神童,父親又是先帝時的閣老,任過科場主考官,桃李滿天下,一族滿門清貴,魏家的女子,誰娶了都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唯獨皇室不行。
早在□□時候就立下規矩,後代子孫不得納高官之女,防止外戚幹政,擾亂朝野。
這條規定,立朝以來從未破過例。
魏皇後母族尷尬,承明帝非要娶,和太後鬧得不可開交,當時身為閣臣的杜太傅,他性子剛直,眼界迂腐,自然極力反對,一群禦史大臣紛紛上諫,甚至在金鑾殿前鬧得不可開交,不惜觸柱而死,也要挽回皇帝心意。
但也正是因為鬧了這麼一出,承明帝對這些禦史厭惡不得了,憎惡他們為了博個錚錚傲骨的好名聲,為了流芳百世,就拿皇室的私事做文章,讓他被天下人指指點點,暗地裡笑話。
不過這件事在當時鬧得的確大了,承明帝為此一度病重,眼看著要不行了,太後透過司禮監,跟一班內閣大臣召開緊急會議,一天一夜不合眼,打算迎吳王進京,只待承明帝一口氣嚥了,就讓吳王上位,不至於朝野無主,民心大亂。
後來老天爺沒收走承明帝的命,起死回生,不過經此一事,承明帝跟太後關系一度降至冰點,一班內閣人員也經歷一場大血洗,當時支援吳王上位的閣員全部被裁,永不錄用,魏家在朝的男子為避嫌,漸漸隱沒。
杜太傅在迎吳王進京這事上,堅決擁護承明帝,忠心可見,為此事,魏皇後敬他,這才招來給錦玄上課。
一晃快二十年了,承明帝就守著魏皇後過日子,雖偶爾不小心打瞌睡,但對於一個帝王而來,尤其是要在背負開枝散葉的重擔之下,已經很不容易。
錦玄生得跟承明帝有六成相像,其餘四分像魏皇後,但又沒有魏皇後那份的淩厲。
長相都這樣隨了,可想而知,日後遇上個寶貝疙瘩,還不得整日捧著護著。
什麼叫後浪把前浪拍死在岸上,翠羽兒只求殿下性子別太痴憨,不然就死得透透了。
昨夜受了涼風,綺香抵著唇間咳嗽,臉頰從耳根子都紅了起來,像是一團飛俏的雲霞,原本平淡的五官都亮麗了幾分,待回過神,翠羽兒連忙取杯熱水,“你沒事吧?”
翠羽兒的臉湊過來,綺香搖了搖頭,嗓子喑啞,“我有些著涼了,你能不能替我跑一趟腿,去找梅太醫來。”
一般的宮女病了,是沒有資格請動太醫看病,但她們既是伺候殿下的,身份水漲船高,皇後也待她們寬厚,是不計較這些。
翠羽兒見她臉頰越紅,以為是羞的,便笑了起來,見她沒厲害,也鬆了口氣,“你好好待在這兒,等我去把你的梅太醫請來吧。”說罷便很快消失在了殿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