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帝環顧一下寢室,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蹙眉看向姚太師,“擎玉來過?”
姚太師一愣,“陛下瞧出來了?”
“傳信的小太監木訥的很,說是督主讓他半盞茶之後再通傳。”靖安帝淡笑一聲,有些好笑的搖了搖頭,隨即又道:“這孩子走的急,開啟窗戶也不知道關好。”
姚太師瞧了一眼寢室內未關好的門窗,微微點頭。
“太師跟他說了什麼?”靖安帝有些隨意的看向姚太師,像是在聊家常。
“這孩子剛來,還沒開口,陛下便到了。”姚太師面露慈祥,淡笑了一聲,“小孩子膽子小,聽到陛下到了門口,拔腿便跑了。”
靖安帝蹙眉,瞳孔陷的有些沉,深吸了一口氣,突然開口,話語有些不著邊際,“太師何時看出來的?”
一旁的王瞻本能的抬眸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已經呼吸微弱的姚太師。
姚太師嘴角掛著祥和的微笑,“不瞞陛下,晃眼一看,這孩子倒是有些像年少時的……”
“朕倒覺得,他像他的母親。”靖安帝欣慰道。
“老臣沒見過白夫人。”姚太師微微開口,“卻是看著陛下長大的。”
“是朕太自私,這麼多年過去了,朕還是不能給他……”靖安帝眉頭皺的有些緊,話沒有說完,一顆心卻是揪了起來。
姚太師微微搖了搖頭,“璇,掌上明珠也,陛下極寵這孩子呢。”
靖安帝轉移話題道:“太師與母后青梅竹馬,更是對朕推心置腹、悉心教導,朕能一步步榮登大典,離不開太師的輔佐,太師最會識人,您覺得,朕的這些孩子裡,誰最適合繼承大統?”
“陛下向來心中如明鏡,知子莫若父,老臣不敢枉加揣測。”
“朕想聽一聽太師的意思。”
“老臣對陛下忠心耿耿,不僅是因為太后,更是因為陛下才學出眾,是先帝所有皇子裡最出色的一個。這南昭國的天下由誰治理,都比不上陛下。”
見姚太師答非所問,靖安帝輕笑了一聲,不鹹不淡的道:“母后當年拋棄老師嫁給父皇,老師卻依舊對母后忠心不二,全力輔佐朕,這份真情,別說母后,怕是連朕也還不清了。朕還記得,朕的小名,是老師起的呢。”
“先帝微服民間,老臣有幸陪同,恰巧偶遇一白鬍子道士,先帝一時興起,為陛下求過一簽,那白鬍子道士說陛下五行若再填一水,便是飛黃騰達的上上命格,老臣靈機一動,倒是想到了一字,貝,五行剛好屬水。先帝一聽,倒也準了。”
靖安帝愣的出神,腦海中浮現出那日在太師宴上的場景……
“老臣雖與太后青梅竹馬,但終究是老臣一廂情願,太后一生只愛先帝一人。”姚太師望著床帳,出神的道。
“老師一生光明磊落,朕實在敬佩。”靖安帝認真道。
“陛下,老臣要去見先帝與太后娘娘了,不能再輔佐陛下了。”姚太師長嘆了一口氣,悲情的道。
靖安帝心裡一緊,低頭看向姚太師,動容道:“老師一生為朕、為朝廷殫精竭慮,任勞任怨,姚大將軍更是對朝廷忠心耿耿,老師不僅才高八斗,更是教子有方,朕能成為老師的學生,是一生之幸。”
姚太師有些受寵若驚,看向靖安帝,含淚道:“陛下折煞老臣了,老臣愧不敢當。報效朝廷、精忠報國是老臣與小兒的本分,老臣無怨無悔。”
“老師若有什麼心願,儘管告訴朕,朕定滿足老師。”
姚太師想了想,輕輕搖了搖頭,“陛下對姚府上下皇恩浩蕩,老臣不勝感激,老臣不敢再奢求其他,但……”
說到這裡,姚太師頓了頓,看向靖安帝,認真道:“唯有一個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