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碗粥全喝完,夜幕早已降臨。
裴敘說:“太晚了,你一個人回學校不安全,我幫你請假。”
時微轉頭看一眼黑漆漆的窗外,沒有拒絕。
這天晚上,裴敘吃藥退下去的燒又捲土重來,燒得他四肢乏力,眼前一團又一團黑影。
時微睡前探他體溫,眉頭緊緊皺起,糾結後問:“哥哥,我能睡在你房間的沙發嗎?晚上你要是有事就叫醒我,我送你去醫院。”
裴敘頭一次體會到欣喜若狂,好在他還在發燒,臉紅也不會被蔣時微發現。
他假裝平靜,推拒說:“沙發不好睡,要不你睡床,我睡沙發?”
時微眉頭皺得更深:“不行,你是病人。”
說著她就走向衣櫃,找出一床被子,抱到沙發上放。
裴敘注視著她,一語不發。
她背對裴敘,脫下套頭毛衣,露出打底的寬松t恤。裴敘眼尖,立刻發現這t恤過於寬大,不像蔣時微自己的。
等蔣時微關上燈,躺好在窗下沙發時,裴敘幽幽問:“你穿誰的衣服?”
蔣時微答得理所應當:“eden的。”
裴敘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又問:“為什麼穿他的衣服?”
時微越被逼問,心裡那份沉寂已久的希望越是瘋長,她拼命剋制著情緒,語氣沒什麼波瀾。
“打球汗濕衣服,暫時找不到替換,就穿男友的。”
裴敘快要瘋掉了,黑暗中望向沙發,眼睛已經適應無光環境,能看見蔣時微向沙發背躺著的背影。
恍惚間,那背影上彷彿趴著一個陰魂不散的棕發鬼影,肆無忌憚地親吻時微。
裴敘冷汗直冒,熱氣一陣高過一陣,把他吃的退燒藥全都吞噬。
他睡不著,也不敢出聲,擔心蔣時微受影響睡不好。
他緊咬牙關,捱過自己作出來的病痛,卻捱不過心頭抽搐。
不知過了多久,大概是午夜後,蔣時微睡熟了。
裴敘艱難地從床上爬起,小心翼翼開啟床頭抽屜,拿出戒指盒,慢騰騰走近沙發。
窗簾遮光性很好,但仍留有一絲縫隙,昏黃路燈光照到時微臉龐。
她長開了,長相精緻之餘還有難得的好氣質。裴敘想了很久,只能用“聖潔”兩個字形容。
雖然心裡確認過無數遍,眼前的女孩已年滿十八,父母留下的資源足夠她自立門戶,無需依附任何人。
裴敘還是感到羞恥,認為自己在利用某種關系妄圖磨平七歲之差。
他緩緩跪地,幾乎落下淚來。
“我還能用什麼留住你?”他問時微,也問自己,“親情是假象,愛情你不要,我什麼牌都沒有了。”
“可我就是不想放你走,”他輕輕揭開被子一角,把戒指套上時微左手無名指,虔誠且卑微,“你就當這是給裴家千金的禮物,別再還給我,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