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街區,路過一家婚紗店,擺放著純白婚紗的櫥窗前,耿山南停下了腳步,深情而沉鬱地盯著那件婚紗。
秋原默默地站在一旁,此時的他應是陷入了自己的回憶當中。
“她穿婚紗很美。”
秋原從櫥窗上反映出來的看得出他臉上的悲傷。
“我是一個混蛋,年輕時幹了很多壞事,她是我有一次在街上跟一夥人幹架時遇到的,她崴了腳,收拾完那一幫人後我送她去醫院,不知道那時她是怎麼看上那麼混的我,沒有婚禮,沒有安穩的工作,結了婚她也工作著,家裡的開支基本上都是她在負擔,真不知道她愛我什麼,大概是覺得我會變好,每晚一個人入睡前都會做這樣的祈禱吧……
後來生了女兒,她跟我談希望我不要再做那些事,那時我腦子裡在想什麼啊,完全忽視了,她一個人帶孩子,還要工作,就這麼堅持了三年,我有時候心疼她,讓她不要工作了,她不想。
女兒三歲生日的時候,我們決定好好慶祝,定了酒店,請了雙方的父母,那時第幾次跟她父母一起吃飯啊,記不得了,不過那天下著雨,夜深了我也沒有出現,當我渾身是血地回到家裡時她哭慘了,她抱著攤在地上渾身濕透的我,外面打著雷,女兒哇哇在哭,我傷好了,她帶著女兒走了。
要是那時候我能醒悟過來多好,還能挽留她,當時覺得她跟著自己太危險了,收拾行李跟著那幫兄弟坐車走了,我就那麼渾渾噩噩地活了好多年,她不在我身邊,連日子都記不清了,後來被兄弟背叛又一次受傷,很重,躺在大街上覺得我快死了,滿腦子想的都是她,想她,想我們的女兒,那時候是靜山救了我,就這麼活了下來,可她已經不在我身邊了。”
“你沒想過……去找回她們嗎?”
耿山南苦笑一聲,“她所有受的傷,都是我帶來的……”
“也許她還在等著你呢?”
他搖了搖頭,抬腳走了。
如果當時他說出口,秋原這姑娘一定會這麼說吧,她會確信,她們還在等著他嗎……
她堅持了那麼多年,只因為她深愛的是他這個人,不論他怎麼變,他亦是同樣愛著她。
有些人始終愛你,不論你是何樣貌,不論善或是惡,始終愛你如初,即便站到了黑暗中,也不放棄愛你。
一片枯葉落了下來,秋原抬頭望向樹枝,新葉正在生長,枯葉雖飄零慘淡,但落葉歸根嶄新的葉子仍在孕育當中。她抱緊了懷裡的袋子,臉上沒什麼表情,小跑追了上去。
她不知道他的故事,同樣也不知道他的悲傷。
“山南哥今晚做什麼飯啊?我看你買了土豆山藥,還有青菜這些靜山都不怎麼喜歡吃,要不煲個湯?他可能……”
婚紗店,年輕的女孩正在試著衣服,純白的婚紗在她身上映襯得格外動人,男孩挽著她的手站在鏡子前,兩人相視一笑。
進酒吧門時正好和馮麥打個照面,他趾高氣昂地用餘光瞥了秋原一眼,先於她側身進了店裡,像個非要爭個高下的小孩子。
秋原並無在意,緊隨其後到了店裡,只見著嶽樓在搬酒。
“陸川呢?”
“川哥不知有什麼事出去了還沒回來。”
“山南哥呢?”
“山南哥還沒來,不過這酒是他定好的。”
“哦那我幫你一起。”
“不用不用我力氣大沒幾趟就搬完了。”
秋原幫著嶽樓搬酒,突然巨大的聲響從樓上傳來。
坐在架子鼓前的馮麥卸下耳機,一臉疑惑地問:“什麼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