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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沈昭寧的殘魂在黑暗中墜落，意識混沌間，耳畔突然響起刺耳的鎖鏈聲。當她再度睜開“眼”時，發現自己竟置身於忘川源頭。這裡的河水不再是記憶中的幽藍，而是翻滾著濃稠如墨的黑浪，水面上漂浮著無數破碎的契約殘片，每一片都映出她與謝玄燼過往的畫面。

“昭寧！”虛弱的呼喚從身後傳來。謝玄燼的殘魂搖搖欲墜地飄來，他的輪廓愈發透明，業火只剩零星幾點，“邪神的殘念在侵蝕幽冥界根基，忘川的輪回之力……正在崩潰。”

話音未落，遠處的黃泉古道突然傳來震天動地的轟鳴。沈昭寧望去，只見本該引渡亡魂的奈何橋轟然斷裂，數以萬計的怨魂掙脫束縛，化作遮天蔽日的黑霧。黑霧中隱隱浮現出巨大的骨爪，所到之處，彼岸花成片枯萎，花瓣在半空就被腐蝕成灰燼。

“是幽冥界的封印徹底松動了。”沈昭寧的“聲音”發顫，她的陰陽眼在黑暗中泛起紫光，卻驚恐地發現那些怨魂體內都纏繞著與邪神殘念相同的黑色脈絡，“這些亡魂被邪神同化了！”

謝玄燼咬牙將最後幾縷業火聚於指尖：“我們必須阻止它們突破幽冥界屏障。一旦邪魂湧入人間……”他的殘魂突然劇烈震蕩，契約紋路閃爍不定，“不好，我的力量快支撐不住了。”

沈昭寧立刻將自己的殘魂貼近他，試圖用契約之力穩固他的存在。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身影從黑霧中顯現——是孟婆！她的身形變得虛幻透明，白發如蛛絲般飄散，手中的柺杖只剩下半截焦黑的殘木。

“傻孩子，還在做無謂的掙紮？”孟婆的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疲憊，她抬手一揮，一道金色光盾暫時擋住了怨魂的沖擊，“邪神的殘念已與幽冥界本源相連，除非……”她看向沈昭寧胸口若隱若現的清魂燈殘片，眼中閃過複雜的光芒。

沈昭寧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用清魂燈的淨化之力，將邪神殘念從幽冥界剝離？可清魂燈已經……”

“清魂燈本是上古燭龍的逆鱗所化，只要執念不滅，心火就不會熄滅。”孟婆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她將破碎的柺杖插入地面，“當年我用它鎮壓過邪神一次，現在……該物歸原主了。”

隨著孟婆的話音落下，忘川河水突然倒流，無數光點從河底升起，彙聚成一盞嶄新的清魂燈。幽藍火焰熊熊燃燒，照亮了幽冥界半邊天空。謝玄燼卻突然擋在沈昭寧身前，他的殘魂在火焰中發出滋滋聲響：“不行，清魂燈淨化之力會灼燒魂魄，你這樣做等於……”

“沒有別的辦法了。”沈昭寧的殘魂泛起堅定的光芒，她握住謝玄燼的手，契約紋路迸發出耀眼的金光，“還記得我們在鎮魔碑前的誓言嗎？這次，換我來守護你。”

她將清魂燈高高舉起，幽藍火焰瞬間暴漲，化作一道巨大的光柱直沖幽冥界穹頂。被光柱觸及的怨魂發出悽厲慘叫，黑霧開始迅速消散。然而，邪神的殘念似乎察覺到了危機，幽冥界深處傳來憤怒的咆哮，整個空間開始扭曲變形。

謝玄燼看著沈昭寧的殘魂在火焰中逐漸變得透明，心急如焚。他不顧一切地將自己的殘魂融入契約紋路，試圖分擔她的痛苦。金色與幽藍的光芒交織在一起，在幽冥界上空形成一個巨大的陰陽魚圖案。

“小心！”孟婆突然大喊。一道黑色閃電從虛空中劈下，直擊沈昭寧。謝玄燼想也沒想，立刻轉身擋在她面前，殘魂被閃電擊中的瞬間，契約紋路發出刺目光芒，將黑色閃電反彈了回去。

沈昭寧看著謝玄燼即將消散的殘魂，淚水在虛無中凝結：“玄燼，不要……”

“昭寧，活下去。”謝玄燼的聲音越來越弱，他的殘魂化作無數金色光點，融入契約紋路，“帶著我們的希望，去找回……”話未說完，他的身影徹底消散在清魂燈的光芒中。

沈昭寧悲痛欲絕，她握緊清魂燈，將所有的執念與愛意都注入火焰之中。幽藍火焰化作一條巨龍，朝著幽冥界深處的邪神殘念沖去。在火焰的灼燒下，邪神的殘念發出不甘的怒吼，卻最終被徹底淨化。

幽冥界的危機暫時解除，但忘川河畔只剩下沈昭寧孤零零的殘魂。她望著手中的清魂燈，火焰中不斷閃過謝玄燼的身影。突然，她的目光落在河岸邊新生的兩株彼岸花上，一株花瓣赤紅如血，一株潔白似雪，在風中輕輕搖曳，彷彿在訴說著永不消逝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