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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6 章

命匣的崩解餘波如同海嘯，將方圓百裡的黑霧盡數驅散。逸塵跪在廢墟之中，懷中抱著逐漸冰冷的蒼生冊，指腹反複摩挲著小昭寧消散前觸碰過的書頁。半塊玉佩貼著心口發燙，那是跨越兩世的信物，此刻卻似燒紅的烙鐵，灼得他眼眶生疼。

幽冥裂隙深處，沉寂許久的忘川突然掀起滔天巨浪。孟婆祠堂殘存的碑文轟然炸裂，無數金色光點自地底升起，在空中凝聚成孟婆虛影。老嫗望著消散的邪神殘念，渾濁的眼中泛起欣慰：“輪回的齒輪，終於重回正軌......”話音未落，裂隙邊緣突然裂開一道血口，漆黑如墨的液體從中湧出，在虛空中凝結成一張猙獰的面孔——竟是邪神殘存的本源意志。

“孟婆！你以為封印我萬次，就能阻止我複蘇？”邪神的聲音震得天地共鳴，“只要人心有貪嗔痴恨，我便永生不滅！”血口不斷擴大，無數怨靈從中湧出，所過之處，空間寸寸崩裂。逸塵握緊軟劍想要起身，卻發現體內靈力早已枯竭，雙腿像灌了鉛般沉重。

千鈞一發之際，蒼生冊突然迸發萬丈光芒。小昭寧的虛影從中浮現，她的指尖纏繞著契約盤的金色紋路，周身縈繞著清魂燈的幽藍火焰：“玄燼，接住！”一道流光沒入逸塵眉心，剎那間，他感覺謝玄燼的記憶與力量如潮水般湧來——原來在命匣爆炸時，小昭寧將自己最後的魂魄之力，連同謝玄燼的殘魂碎片，盡數融入了蒼生冊。

“以吾之魂，喚三界輪回！”逸塵的雙眼泛起血光，軟劍揮出的瞬間，業火化作九條金龍直沖雲霄。金龍所到之處，怨靈紛紛化作飛灰，邪神的血口也開始緩緩癒合。然而，邪神的本源意志突然分裂成無數黑點，朝著三界各處逃竄：“沈昭寧，謝玄燼，我們......還會再見！”

大戰過後，三界滿目瘡痍。逸塵獨自來到忘川河畔，這裡的彼岸花褪去了詭異的黑色，重新綻放出赤紅與雪白。他將蒼生冊埋在花樹下，掌心的半塊玉佩突然發出微光，順著泥土滲入地底。片刻後，一株雙色彼岸花破土而出，花瓣上流轉的符文，正是小昭寧與他締結契約時的模樣。

時光流轉，百年匆匆。

人間的史書裡，記載著一段關於“幽冥雙俠”的傳說。有人說在月圓之夜，能看見一男一女在忘川河畔執手漫步；也有人說，每當邪祟作祟，便會有幽藍的燈火與金色的劍光劃破夜空。而在江南小鎮的深處，一座無名書齋悄然開張，書齋主人是個溫潤如玉的公子，他常年在門口懸掛著半塊玉佩，等待著某個可能永遠不會到來的歸人。

這一日，書齋外來了位揹著竹簍的少女。她的裙擺沾滿晨露，發間別著新鮮的彼岸花，杏眼彎彎：“公子，可曾見過一本能讓人想起前世的書？”她將手中的殘卷遞過去，卷角處赫然印著小昭寧獨有的字跡。

逸塵握筆的手劇烈顫抖，墨汁在宣紙上暈染成淚滴的形狀。他抬起頭，少女耳後若隱若現的金色符文與記憶深處的畫面重疊。清魂燈在案頭無風自動，幽藍火焰映照著兩人濕潤的眼眶。

“姑娘要找的書......”逸塵聲音哽咽，從懷中掏出那半塊玉佩，與少女頸間的殘片嚴絲合縫，“或許，就在你我心裡。”

忘川河畔，雙色彼岸花突然劇烈搖晃，花瓣上的符文化作流光，沒入兩人眉心。小昭寧的聲音在識海中響起：“玄燼，這次換我來尋你。”遠處，幽冥裂隙徹底閉合，最後一絲邪神的氣息消散在晨霧裡，而屬於他們的故事，將在這無盡的輪回中，永遠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