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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黑袍人手中的黑色匕首裹挾著刺骨寒意，如毒蛇吐信般直取沈昭寧後心。謝玄燼瞳孔驟縮，幾乎是本能地側身擋在她身前，匕首鋒利的刃口瞬間沒入他的左肩，黑血順著刃身紋路滲出，在空中凝成細小的幽冥符文。

“謝玄燼！”沈昭寧的驚呼與鎮魔碑的嗡鳴同時炸響。她轉身時，正看見謝玄燼蒼白的面容，以及黑袍人嘴角那抹陰鷙的冷笑。黑袍人的袖口無風自動，露出半截纏繞著鎖鏈的手臂，鎖鏈末端竟與鎮魔碑核心部件上的裂痕隱隱相連。

“蠢貨，以為切斷符文就能斬斷邪神的意志？”黑袍人猛地抽出匕首，謝玄燼踉蹌著後退半步，鎏金短刃險些脫手。黑袍人手腕翻轉，匕首上的符文突然亮起，化作無數黑色絲線刺入謝玄燼傷口，“這鎮魔碑本就是邪神隕落時的骸骨所化，你們注入的每一分力量，都在滋養它的複蘇！”

沈昭寧感覺心髒被狠狠攥緊，她終於明白黑袍人為何放任他們尋找修複之法。低頭看向鎮魔碑，那些原本用於融合的光芒不知何時染上了詭異的暗紅，核心部件上的裂痕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如同邪神蘇醒的脈絡。

孟婆突然掙紮著起身，她的柺杖重重敲擊地面，震碎了周圍纏繞的幽冥觸手：“快停下！鎮魔碑正在反噬你們的魂魄！”她的聲音中帶著前所未有的恐懼，白發在能量風暴中狂舞，“當年鑄造鎮魔碑的仙人，就是被自己的力量撕裂了魂魄！”

謝玄燼卻握緊沈昭寧的手，業火在傷口處熊熊燃燒，試圖灼燒那些侵蝕他魂魄的黑線：“昭寧，相信我。”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絕，將全部靈力注入鎮魔碑碎片，“或許我們從一開始就錯了——鎮魔碑無法封印邪神，那就讓它徹底湮滅！”

沈昭寧突然想起古籍中被血漬模糊的半句話“以魂為薪，以情為引”。她抬頭望向謝玄燼，在他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決然。兩人身上的契約紋路同時亮起，化作金色鎖鏈纏繞在鎮魔碑上，試圖將那些瘋狂生長的黑暗力量重新壓制。

黑袍人見狀，發出一陣狂笑：“垂死掙紮！”他將權杖狠狠插入地面，整個宮殿開始劇烈搖晃，穹頂的壁畫紛紛剝落，露出後面密密麻麻的幽冥符文。地面裂開的縫隙中，伸出無數白骨手，抓向沈昭寧和謝玄燼的腳踝。

謝玄燼揮劍斬斷白骨，卻發現這些白骨在接觸到鎮魔碑的光芒後，竟開始吸收力量，變得愈發堅硬。沈昭寧的陰陽眼突然刺痛，她看到黑袍人的身後浮現出巨大的邪神虛影，那虛影張開血盆大口，將整個宮殿籠罩在黑暗之中。

“昭寧，等會兒我拖住他，你帶著孟婆前輩離開。”謝玄燼的聲音因為靈力過度消耗而沙啞，他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契約紋路也黯淡了幾分。

沈昭寧卻死死攥住他的衣角：“我說過，我們要一起面對！”她將清魂燈殘片貼在心口，幽藍火焰驟然暴漲，“還記得忘川河畔的誓言嗎？生同衾，死同xue！”

清魂燈的火焰與契約紋路産生共鳴，化作一道藍色光柱直沖雲霄。黑袍人驚恐地發現，那些被邪神侵蝕的幽冥符文正在火焰中發出慘叫，逐漸崩解。他揮舞權杖，召喚出更多的黑暗力量，但每一道力量觸及光柱，都會被淨化成點點星光。

“不可能！”黑袍人怒吼著沖向兩人，他的身體開始膨脹，顯然打算以自爆來摧毀鎮魔碑。謝玄燼將沈昭寧護在身後，鎏金短刃與黑袍人的權杖碰撞，爆發出耀眼的光芒。

就在這時，孟婆突然出現在兩人面前，她的柺杖發出最後的光芒：“老身活了這麼多年，也該做些有意義的事了。”她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化作無數金色光點融入鎮魔碑，“謝玄燼，沈昭寧，記住——真正的封印，從來不在鎮魔碑裡，而在你們心裡。”

隨著孟婆的消散，鎮魔碑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黑袍人的自爆力量被光芒吞噬，他的身體在光芒中發出悽厲的慘叫，最終化作一縷黑煙。然而，邪神的虛影卻並未消失，反而變得更加凝實，它伸出巨大的爪子，朝著沈昭寧和謝玄燼抓來。

謝玄燼感覺自己的魂魄正在被契約紋路抽離，他知道這是最後的時刻。他轉頭看向沈昭寧，眼中滿是不捨與眷戀：“昭寧，如果有來世......”

“沒有來世！”沈昭寧打斷他的話，將自己的魂魄之力毫無保留地注入契約紋路，“我們的命從相遇那天起就綁在了一起，就算魂飛魄散，我也要和你在一起！”

契約紋路在兩人周身形成一個巨大的結界，將邪神的攻擊擋在外面。但結界也在承受著巨大的壓力，開始出現裂痕。謝玄燼和沈昭寧的身體逐漸透明，他們的意識卻前所未有的清晰。

在意識消散的最後一刻，沈昭寧彷彿看到了忘川河畔的彼岸花，那是他們第一次互通心意的地方。而謝玄燼則想起了侯府後院的那個暴雨夜，少女顫抖著將玉佩按在他傷口上的溫度。

“昭寧，我愛你。”

“玄燼，我也是。”

隨著兩道光芒的消散，鎮魔碑終於徹底崩塌。邪神的虛影發出不甘的怒吼，被捲入時空裂縫中。而幽冥界的天空，開始落下一場金色的雨，那是孟婆、謝玄燼和沈昭寧留下的最後痕跡。

忘川河畔，兩株新生的彼岸花在雨中搖曳，一株赤紅如血，一株潔白似雪。它們的根莖在泥土下緊緊纏繞，雖然花葉永不相見，卻在冥冥之中守護著彼此，見證著這段跨越生死的痴戀。而在人間，關於鎮魔碑和黃泉使者的傳說，也漸漸變成了一個悽美動人的故事，在歲月的長河中流傳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