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妨,不妨。”林大人哈哈一笑,“今日見著也不算晚,不知傅大人可喜歡?”
傅恆微微一笑,回道:“如玉姑娘唱得很好,頗有名家風範。”
“傅大人,這角兒是林大人特地請來的。”海望一旁解釋道,“富察府上世代武將出身,還特地選了這一出穆桂英掛帥,可謂有心了。”
“林大人費心,我覺得這戲甚好。”傅恆拱手。
“哎呀呀,傅大人喜歡就好,下官不敢居功,都是如玉姑娘唱得好。”林大人笑得極欣慰。
此刻樓下某個角落裡,一雙大眼睛滴溜溜地往樓上瞄,正巧能看到傅恆那一桌,幾個人談笑風生好不快活。
“哼!”纖纖素手一拍桌子,給坐在身邊聽戲聽得美滋滋的小廝嚇了一跳。
“怎麼了?少夫……少爺?”
“這戲好看嗎?”這少爺自然就是喬裝的魏瓔珞了,此刻正氣呼呼地瞪著戲臺上的角兒。
“好看啊,這是如玉啊少爺,若非今日聽說有貴人請了在此處唱,素日裡可是聽不到的,今日這茶錢可是翻了好幾倍呢!”青蓮晃了晃荷包。
“這哪裡是人看戲,這分明是戲看人!”魏瓔珞眉毛都快要豎起來了。
“少爺你說什麼呢,什麼叫戲看人啊?”
“你看那如玉,她眼睛可往樓下瞧過一眼麼?一直盯著樓上呢!”
“那可不嗎,樓上花了銀子請的,人家本來就是為樓上唱的,少爺,咱們跟著蹭戲看的,就別那麼多事兒了。”青蓮又開始嗑瓜子,跟少夫人熟絡之後,發現少夫人與那些千金小姐不同,性子活潑又不拘俗禮,伺候少夫人當真是件美差。
“青蓮啊。”魏瓔珞突然語重心長地喚她一聲。
青蓮無端端地打了個哆嗦,每次少夫人用這種語氣說話的時候,準沒什麼好事兒。
“青蓮你生得這般俊強,扮個小廝委屈你了,應該扮個翩翩佳公子。”
“少爺,您要做什麼?您可饒了小的吧!小的這條命可還想要呢!”青蓮立刻慌了。
“嘖,說什麼呢,我那麼疼你,捨得讓你去死嗎?來,聽話,換衣服去!”魏瓔珞逼近青蓮,嘿嘿笑著強拉著她,找個隱秘的地方換衣裳去了。
戲臺上的如玉姑娘,在最後的滿堂喝彩中翩然離場,下一出換了人,鼓點敲響,便咿咿呀呀地唱了起來。
傅恆杯盞見底,正要提壺之時,一道香風拂過,一雙白皙柔荑輕輕握了壺把,為他倒好了酒,雙手端了,遞到口邊。
轉目望去,竟是方才戲臺上那唱戲的戲子,名喚如玉的。
“不敢有勞姑娘。”傅恆伸出一指,將那酒杯自口邊撥開。
周圍的人各自看戲聊天,似乎根本無暇顧及其他,更別提留意傅恆身邊突然多出來的一個姑娘。
如玉徑自在傅恆身邊的空座坐了,輕笑道,“久聞傅恒大人芝蘭玉樹,人品貴重,且清雋脫俗,不看重世俗身份,如今一觀,非也。”
傅恆的眼眸落在別處,淡淡道,“我本俗人,如何脫得了俗,他人謬贊,不敢承受。”
“傅大人過謙了,您夫人出身市井,卻得您傾心求娶,萬般寵愛,這段佳話,可是京中女子最為津津樂道的呢。”
傅恆沒說話,但是眸間不自覺地蘊了溫柔。
“傅大人……如玉真心仰慕您……”如玉見傅恆臉色稍霽,便稍稍靠近了些,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竟將那酒壺一撥,便要灑在傅恆的身上。
“哎呀——”如玉一聲驚呼,已經做好了撲到傅恆身上撣去酒液的準備,然而,撲過去的身形卻堪堪停住了。
傅恆坐在椅子上,掉落的酒壺穩穩抄在手裡,淡漠地瞧著如玉有些狼狽的身形,將那酒壺往桌上一放,唇角揚起一抹笑,卻是淡淡的奚落。
林大人似乎這才注意到,“哎呀,如玉姑娘,你怎地這麼不小心啊。”
“是如玉失禮了,如玉終於得見傅恒大人,有些太過……激動。”如玉的臉上生出淡淡的紅暈,更添了幾分顏色。
“咳咳——”林大人幹笑了幾聲,“讓傅大人見笑了。”
傅恆還沒說話,突然一個少年奔了過來,一邊跑一邊口中大呼:“如玉啊!你莫要拋棄我啊!稚子無辜,你若是去跟了貴人,我們的孩兒可怎麼辦啊!”
作者有話要說: 再講一下“傅大人”這個稱呼,我知道有很多人看電視劇看的,覺得這個稱呼不對。
清代滿洲人舉名不舉姓,滿洲姓氏只表示部族,不與名字連稱,所以“姓+名”這樣的稱呼方式是錯誤的,滿洲人只呼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