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霧想了想,放下了手裡的畫筆,往邱容走了過去。
邱容問:“怎麼不把頭發紮起來?”
蘇霧無所謂地甩了甩:“我不會。”
她真的不會紮頭發,以前都是邱容和陸湮給她紮,後來沒人幫她後,自己總是紮不好,幹脆一直散著了。
邱容內心一動,嘴巴張了好幾次,都沒有想好自己要說些什麼。
輕嘆口氣,摘下了自己的發圈:“你過來。”
“你要幫我紮頭發嗎?”蘇霧看懂了她的意思,走過去將背轉給邱容,背對著她坐了下來。
邱容手上只有一個發圈,就只能給她綁個簡單的馬尾。
蘇霧的頭發很長,高馬尾紮起來居然也能夠垂落在腰部。
以往頭發總會從側面遮住蘇霧的面容,只要不粘到畫板,蘇霧從來也不會管。散著的頭發偶爾會蓋住她一半的眼睛,陸湮這幾年,都只能看到她半遮半掩的面容。
陸湮剛從房裡走出來,就看到了蘇霧束起頭發的樣子。原本藏在頭發間的小臉,全都露了出來。那雙眼睛和之前相比,除了少了一些亮光,似乎和之前沒有太大的區別。
他呆愣在原地,有些晃神,彷彿又回到了以前。
蘇霧也看到了陸湮,側了側頭,給他展示自己新梳的馬尾。
然後勾著嘴,別扭的笑了一下。
這抹笑容,看上去比哭還難看,動作僵硬,幅度不大,就像是嘴角微微抽搐了幾下。
但在場所有人都被驚到了。
鄧肯和邱容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不可思議。
她...笑了?
近一兩年,蘇霧從來沒有展露過任何的情緒,甚至別人和她說話,她都是愛答不理的狀態,永遠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哭、笑、生氣,全都從她的世界裡消失了。
陸湮也被這笑容驚訝到。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心髒跳動越來越快,血液在這壓力泵的作用下,迅速流到了全身。他的太陽xue又在犯疼,這是這幾年陸湮留下的情緒病,只要自己情緒有波動,頭就開始變沉、疼痛。
他努力讓自己保持著清醒,也不顧及關弘會不會突然出現,站在遠處,朝蘇霧露出了一個標準、燦爛的笑容。
笑意直達眼底。
邱容和鄧肯都看到了陸湮的表情。
鄧肯毫不驚訝,他早就知道了陸湮的情況。邱容卻滿眼震驚。原來陸湮的實驗,並不是她想象中的那麼成功,甚至可以說是,毫不成功。
平日裡見慣了陸湮沉默的樣子,都已經忘記他也才是個十多歲的男生,正是喜怒形於色的年紀,正是青春洋溢的年紀。
剛剛這抹笑容,就像是年輕的男生,朝實驗室裡那個垂垂老矣的關弘在宣戰一般。
嘿,老頭,你瞧,我依然會笑。
邱容突然在心裡感嘆:真好。
真好呀,他們還留了一些以前的狀態。
蘇霧看到陸湮的笑容後,思維短暫地停了幾秒。她也想回應一個同樣的表情,但是不管自己怎麼努力,嘴角都只是輕輕動幾下。
她好像,不會這個動作耶。
又試了幾次,還是一無所獲。
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