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心辦壞事,告訴了老頭子又能怎樣,頂多訓那人兩句,她委屈了要撒氣,不還是落到我身上麼。”
謝晚月不語,當年四叔出軌,四嬸提出離婚,四叔不應,硬拖著,直把四嬸拖得油盡燈枯,撒手人間,四嬸過世不到半年,四叔便娶了現在的小四嬸,第二年就添了個小子。
彼時的謝晚陽雖然年紀小,但記仇,處處為難親父和這位後來居上的母親,對新添的弟弟更是恨到想弄死他才遂心,這些年,一家人因此過得雞飛狗跳。
“你還想著參加高考呢?”謝晚陽見到晚月手裡的練習冊,冷笑道。
“要不然呢?”
“出國,然後就別再回來了。”
“你以為我出得去麼,我不是一個人。”
“大姐,難道你要像我媽媽那樣麼?”
“不會的。”
“咱們家是狼窟,萬家也未必是什麼好地方,萬玉山比你大那麼多,他已經是大人了,你還沒上大學,他肯定像我爸那樣,在外頭找女人了,哼,惡心。”
謝晚月抓著練習冊的手微微用力,說:“二妹,你這話不要再對旁人說了。”
“怎麼,你不愛聽?”
“被別人聽到了,於你不好。”
謝晚陽再次冷笑:“我不怕。”她頭靠護欄,仰望天空:“有朝一日,我會把他們欠我媽媽的,全都討回來。”
“二妹,再忍一忍。”
“大姐,我無時無刻不在忍,但我沒有你那麼能忍,明明知道是火坑,還從小到大都努力往裡面跳。”
謝晚月微微嘆氣,她覺得眼前這個小姑娘戾氣太重,再說下去也無益,待她再長幾歲,應該會好一些,然而她卻沒想到五年之後的謝晚陽,給一家人下了迷藥後,獨自一人背了五十萬現金逃離謝家,自此杳無音信。
姐妹兩個沉默了一會兒,老趙過來喊她們去吃飯,又說,萬家來人了。
謝晚月納罕,除夕還未過,萬家來人做什麼?
午飯過後,謝晚月被謝殿臣叫到書房。
晚月進去時,謝殿臣正在和萬家通電話,面上有喜有憂,晚月立於一旁等候。
謝殿臣很快結束通話,告知萬家此次前來的目的。
萬家老太太今年生了一場病,一直不見大好,恰逢闔家團圓的日子,家家都是一派歡喜,唯獨萬家大少爺萬玉山,孤零零的一個守著空房過年,老太太覺著自己時日無多,希望能在有生之日跟長孫和長孫媳婦一道過個年,所以派了人過來接謝晚月去杭州。
謝晚月問:“待幾天?”
“過了正月十五就回。”
哦,謝晚月心裡不願,卻也不得說出口,她看了看謝殿臣,見他再無他話,便說:“那我回去整理行裝了。”
謝殿臣“嗯”了一聲。
謝晚月走到門口,頓住,回頭:“爺爺,過年好,提前給您拜年了。”
謝殿臣聞聲待回應她,她已出了門。
梁曼中午得知的訊息,心裡難受許久,女兒聰明伶俐,又乖巧懂事,一直是她心頭的尖尖肉,尤其是喪夫之後,除了事業,女兒是她命裡唯一的陽光,這樁婚事是謝禛尚在時應下的,她不肯,希望女兒未來可以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但謝禛堅持,她與他生了一回氣,後來謝禛咽氣前再次提及謝晚月的婚事,望她以家族為重,她傷心不已,心裡萬般不樂意,但為了卻謝禛的心願,咬牙答應了,這十幾年來,她無時無刻不在後悔,和謝殿臣聊過多回,均被駁回,她也曾試過帶著謝晚月逃離,卻以失敗告終,後來便期望萬玉山能是謝晚月的良人。
如今萬家派人來接謝晚月,這一去,便是塵埃落定了,她不甘心,又沒有別的辦法,在房間裡坐了半天,終是打起精神來,給謝晚月整理行裝,大大的行李箱塞了又塞,終是覺得不滿足,想要給她帶的東西太多,奈何帶不走。
謝晚月回房間時,見梁曼給她整理了兩個超大行李箱,還要再裝第三個,她趕忙制止:“媽,別帶太多東西了,我十六就回來了。”
梁曼這才停手,絮絮道:“這個箱子裡是內衣和輕軟的毛衣,裙子,這個箱子裡是褲子和外套,大衣,說是那邊的冬天比北方還冷,我又給你帶了件羽絨服,你自己要注意保暖,別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