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門。”
他說出這三個字的聲音並不高,和剛剛跟商如意低語時的音調並無二致,前面的人也幾乎沒人聽到他們剛剛說了什麼,可當他說完這三個字的時候,虞明月卻突然轉頭看了他們一眼,那雙眼睛被火焰一照,緊張的神情溢於言表。
感覺到了她的目光,宇文呈轉過頭去:“大嫂,怎麼了?”
“……”
虞明月沒有說話,只眉頭緊皺瞪著商如意,那眼神像是在審視她的反應。
商如意淡淡的垂下眼去。
虞明月看了她一會兒也沒得到什麼結果,只能繼續策馬向前,而宇文呈看著太子妃和秦王妃這幅樣子,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了一抹狡黠的光。
又走了大概一頓飯的功夫,天色更暗了。
漆黑的夜幕中總算又出現了一道高大的宮門,遠遠的,他們就藉著火光看清了大門上方的匾額清清楚楚的寫著“安禮門”三個字,虞明月下意識的深吸了一口氣。
而她沒發現的是,跟著馬隊往前走的商如意,也緊張得屏住了呼吸。
走近後,立刻有幾個士兵上前叫門,跟之前一樣,裡面也傳來了守門人惶恐的聲音,可應答的話幾乎如出一轍:“太子殿下恕罪,皇上有令,我等今夜不能開啟宮門。”
“混賬東西!”
這一次,虞明月先開了口,她怒罵道:“太子的駕你們也敢攔!”
“太子妃殿下,可這是皇上的旨意。”
裡面的人雖然還客氣,但話也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不管是太子還是太子妃,都大不過皇上,他們是絕對不可能在今晚冒著抗旨不尊的風險給他們開門的。
“你——”
虞明月怒不可遏,正要親自下馬過去拍門,宇文愆一抬手攔住了她,又抬頭看了看前方——這條路實在太長,即便他們的隊伍人數不少,手中的火把也不少,卻仍然照不亮整條甬道。
他只能說道:“那我問你,皇上有旨傳召我和齊王入宮見駕,如果你們一個個都不開宮門,那我們該如何進宮見駕?”
“……”
“這,算是你們抗旨不尊,還是我和齊王抗旨不遵?”
“……”
對方猶豫了一下,然後就聽見另一個腳步聲響起,似乎是有人過來傳話,嘀嘀咕咕一陣之後,裡面的人立刻說道:“太子殿下,我們這道宮門不能開啟,但前面的玄武門還開著。你們可以從玄武門進宮。”
“……!”
一聽到這句話,虞明月和商如意幾乎同時倒抽了一口冷氣。
但商如意還算沉得住氣,是在心中忐忑,而虞明月則直接白了臉,立刻對宇文愆道:“不行!”
裡面的人最後說道:“太子殿下,齊王殿下,小人話已至此,這安禮門今夜是絕對不能開啟的,還請二位略移尊步。”
說完,這人走遠了。
虞明月更著急了,轉頭便對著宇文愆低聲道:“我們不能去玄武門!”
“……”
“太子,你忘記了嗎?我曾經跟你說過——”
說到這裡她突然噎住,大概自己也明白有些話不能當著所有人的面說,所以咬住下唇,只用焦急的目光看著宇文愆,後者也看向她,神情也變得凝重了起來。
他們兩人對視著,周圍的人卻開始疑惑起來。
畢竟,他們現在首要的任務就是進宮,而且從中午時皇帝就傳來旨意,到現在夜幕降臨,周圍一片漆黑的時候他們還沒進宮來看,這幾乎已經是“抗旨不遵”,再要拖延下去,只怕就不是解釋蕭元邃造反的問題了。
於是虞定興低聲催促道:“不是說了嗎,玄武門還開著,咱們趕緊過去吧。”
虞明月沒有理他,只看著宇文愆:“太子!”
馬背上的幾個人神情焦灼,而另一邊站在地上的兩個人則目光閃爍,各有心思。
如果說剛剛在玄德門時虞明月的反應她還不能確定,那麼經過這安禮門之後,商如意也徹底明白過來——她能感覺到玄武門是個危險的地方,這種感覺正是來自當初虞明月對她的那場“借屍還魂”。是她從她的身上奪取了一些認知,讓自己預先對那裡產生了不祥的預感。
所以,玄武門一定是個關鍵的地方,那裡,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