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難道,朕不知道你殫精竭慮,朕不知道你勞苦功高?難道朕不知道,這大盛王朝的半壁江山,都是你打下來的?”
“……”
“可是——”
“可是,”
雖然他說到這裡就停下了,雖然這兩個字似乎並沒說明什麼,卻像是一把尖刀扎進了宇文曄的心口。他看著宇文淵的眼神中閃爍著痛楚:“可是,大哥就是大哥,我就是我,是嗎?”
“……”
“父皇明知道對我不公,卻還是要把太子之位給大哥。”
“……”
“就因為他是長子?嫡長子?”
宇文淵說不出話來,可他的沉默,也已經承認了一切。
宇文曄的眼神漸漸冷了一下來,他再次低頭看了一眼商如意手上的傷,將她的手完全包裹進自己的掌心,鮮血也同樣染紅了他的手,那種血腥味彷彿一瞬間將他整個人都籠罩了起來。他牽著商如意的手慢慢站起身,道:“既然這樣,那就請父皇一以貫之吧。”
“……”
“現在,兒臣是你的嫡長子了。”
“你——”
宇文淵紅著眼睛看著他,可就算要說什麼,這個時候也已經開不了口。
因為越過宇文曄的肩膀,他看到兩儀殿的大門外火光閃耀,人影晃動,一個魁梧得像小山一樣的人影慢慢的走到了大殿門口,幾乎又把大殿的門給堵上了。
相比起宇文曄和商如意,他的身上沾染了更多的血,甚至鬍鬚和頭髮都還在往下滴血。站在門口哪怕一動不動,從他背後吹過來的風灌進了兩儀殿,風中裹挾的血腥氣也讓殿內的人為之戰慄。
尤其是宇文淵。
他知道,自己沒有聽錯,剛剛那一陣似乎凌亂的風聲,就是宇文曄的部下,這些本該跟著他去洛陽的將士們全都回來了,現在,已經將他的兩儀殿團團圍住。
思及此處,他咬牙盯著宇文曄:“弒兄殺弟之後,你要弒父弒君了?”
“……”
宇文曄的肩膀抽搐了一下。
他沒有立刻說話,而是一隻手捧著商如意的雙手,另一隻手攬著她的肩膀,兩個人慢慢的轉過身去,直到往大門外走去的時候,他才一邊走一邊沉聲說道:“兒臣本可以不這麼做。”
“……”
“如果父皇肯給兒臣公平,如果父皇的處置沒有偏頗,兒臣不用去爭,也不用和皇兄、炎劼走到今日這一步。”
“……”
“所以,今日之後該如何,由父皇決定。”
說著,他們已經走到了門口,申屠泰一看到商如意的手,立刻皺緊了眉頭,轉頭對著身後的人吩咐道:“立刻讓人取來傷藥,為王妃醫治!”
宇文曄看著他:“這裡——”
申屠泰道:“請殿下放心。這裡,由末將守護。”
宇文曄沒說什麼,默默的護著商如意離開了,就在他們的身後,申屠泰一抬手,兩儀殿的大門緩緩合上。
大殿內,只餘一雙蒼老淒涼,滿是淚痕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