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羽還沒來得及開口,老季就開口了,他說:“吳醫生,我們就相信你的,聽張羽說你是醫科大學的博士,現在還是主任,年輕有為,很厲害,我們真的相信你,不用再找別人了。”
“我沒那麼厲害,咱們得實事求是,”吳明微看了張羽一眼,說,“你不要亂給我扣帽子。”
“真的,吳醫生,我們就相信你,”這是一種人脈的效應,老季當下的語氣比張羽還要堅定,他說,“張羽也是個好孩子,幫了我們這麼大的忙。”
“好吧,家屬,我看了一下,病人的情況其實還好,你不用太擔心,咱們安排檢查,然後等床位,我隨時給你打電話。”
說著,吳明微又轉臉看著吳春蘭,耐心地說道:“大姐,叫我小吳就可以,咱們是同姓的本家呀,你的情況還可以,不用擔心,既然來了,有什麼情況就及時地告訴我。”
吳春蘭感激地點頭。
“謝謝,謝謝,”老季眼睛紅了,甚至不知道怎樣表達感謝,他給吳明微鞠躬,被吳明微扶了起來,他說,“等我回老家了給你抓幾只鴨子過來,我老媽自己養的,不肥,煲湯很好的。”
“不用了,季師傅,您是張羽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了,”吳明微說,“再說了,作為醫生,我應該幫您,這是我的職責。”
或許是醫生這個職業有種神奇的濾鏡,這一刻的吳明微和平時有些不同了,他變得更加權威、篤定、讓人有安全感,他坐在電腦後面敲字,腰背自然地挺直,襯衫的袖口巧妙地露出一點,他的皮鞋擦得很亮,穿著一條熨燙過的紺色西裝褲。
吳明微隨意地聊天,問:“張羽啊,你今天忙不忙?忙的話就走吧,其他的我幫他們弄。”
“我今天調休了,不著急。”
張羽還是站著,手裡提著吳春蘭的片子及病歷,還提著樓上女孩打工的那家蛋糕店的手提袋,袋子裡是半瓶水,再沒有別的。
吳明微看了一眼桌上的那兩瓶飲料,說:“張羽,你不用給我買水,你拿去喝吧,我們這裡有水。”
“吳醫生,兩瓶水而已,應該不違反規定吧?”張羽緊張地摸了摸額頭,笑了,說,“我記得你喜歡柚子味的,我特意買了柚子味的。”
“你怎麼知道的,我自己都不知道。”
“真的啊,那天吃飯的時候,你只把果盤裡的柚子吃了。”
吳明微真的被逗笑了,可又很矜持,他說:“張羽我真是服了你,眼睛那麼尖呢。”
“我平時很注意觀察。”
張羽笑著,接過了吳明微遞來的檢查單,接著,他便帶著老季夫婦去另一幢樓做檢查了。
檢查結果要下午才能出來。
中午,吳明微和實習生抽空在休息室裡吃盒飯,實習生問:“吳老師,早上的病人是你親戚啊?”
“不是,朋友的朋友。”
“哎,我想起來了,”實習生小袁,才二十出頭,長得又高又敦實,性格也直來直去,他說,“我見過他,那次他來找過你。”
“就是他,叫張羽。”
吳明微說著話,把盒飯裡的蔥段全都挑了出來,上午心情不錯,到了現在還是不錯。
自從知道了蔡芸的存在,吳明微對張羽便沒有了什麼理性可控的遐想。
然而,大多數遐想往往難以控制,那不算是喜歡,更談不上愛,頂多是無聊發呆的時候用來打發時間的東西。
張羽很好,也沒那麼好,有喜歡的人,還是個女孩,這令張羽對吳明微來說遙不可及。
可正是這種遙不可及,成為了大多數趣味的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