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羽來電話了,吳明微走廊上接電話。
“什麼事啊?我要開會了。”
“沒什麼事,你吃飯沒?”
“吃的三明治。”
“又吃冷的,”張羽叮嚀他,“晚上記得吃點兒熱飯,喝點湯什麼的。”
“好,我知道。”
“好了你去忙吧,聽聽你的聲音就好了,”張羽和任何熱戀時候的年輕男生沒差,沒什麼華麗的措辭,有時候溫柔得離譜,有時候又黏人沒夠,他說,“等不忙了我去北京看你。”
“好。”
“記得多想想我。”
“會的。”
聽著張羽不加修飾的情話,吳明微站在走廊窗邊向樓下看,他一陣暈眩,覺得自己站在了棉花上,腿腳是軟的,心髒是抖的。
於是對他說:“明天有手術,今天開會,還有,我很愛你。”
對方按捺不住地雀躍著,答道:“我知道。”
“再見。”
“嗯,晚上有空影片。”
“嗯,再見。”
按上了通話介面的紅鍵,然後,吳明微把手機收進了白大褂的衣袋裡,他抱著手臂站在那兒,靠著灑上了陽光的牆壁,深呼吸著,閉上了眼睛。
這種感覺太久違了,像是隻在上輩子經歷過。
只是接個電話而已,就心髒狂跳,其實是年長者的難堪,所以吳明微不願對張羽講;他只能將這些生理反應獨自消受著,又愉快又痛苦。
想看見他,想天天都能看見他,想不顧工作這種過分理性的事務,只被難得的感性驅動,只放肆。
吳明微很晚才下班,從醫院食堂打包了一份飯菜,坐地鐵回去,快到家了,想起張羽讓他吃點熱的,就在小區門外的小店買了瓦罐湯。
“剛到家。”
開了影片電話的手機放在料理臺上,只能拍到吳明微的背影,他忙著把餐盒放進微波爐,又拿出一隻碗,把滾燙的湯倒進去,端去了餐桌上。
隱隱聽見張羽在問:“吃的什麼啊?”
“院裡的套餐,少油少鹽,雜糧飯,”吳明微回來了,穿著棉布的灰色格子睡衣,把手機挪到餐桌上去,又說道,“還有一份湯,在樓下買的。”
“我不在宿舍,在外面,”張羽走在夜晚安靜的廠區,說,“有點兒冷。”
吳明微端著湯碗過來,說:“你穿衣服啊。”
“穿了,還行。”
“有冬天的衣服麼?我給你買幾件寄過去吧,羽絨服大衣什麼的。”
“我不要,”張羽搖頭,說,“我有衣服。”
“那多穿點。”
“知道,”終於,他走到了一個蠻亮的地方,說,“我到外邊這個奶茶店了,不想在宿舍打電話,他們又要問。”
吳明微拿著叮好的餐盒過來,撕開紙袋拿出了一次性筷子,夾了一口清炒菜心放進嘴裡,說:“還講不冷,臉都凍白了。”
張羽嘴硬,說:“我可是北方人,這溫度不算什麼。”
“你沒聽說過嗎?南方比北方冷。”
“亂說,”張羽一邊對話,一邊抬頭點著飲料,笑了笑,說,“我覺得南方不是冷,是南方人不願意取暖,就硬抗。”
“你蠻會總結嘛,”吳明微輕輕笑,說,“我給你買兩件羽絨服,你等著收快遞就好了。”
“我真不要,真的不要,”只是點個餐,張羽又在無意散發魅力了,他對店員笑,回答她的提問,說的大概是,“就旁邊玩具廠。”
店員誇他長得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