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的血染紅了整個池子,連著手裡那杯茶也被濺進去幾顆血。
清澈的茶湯在眼底晃蕩,恍惚間,商江夜想起上一次二人對峙的時候。
只不過這次角色調換,失態的人由他變成了仇瀟。
商江夜嗤笑,心底升起一絲難以察覺的異樣情緒。
仇瀟被他激怒,咬著牙瞪過來。
商江夜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表情。
仇瀟怒極反笑,接連說了三個“好”字。
“你以為,玉雨霜死了,我就會放棄?”
他陰沉著臉:“別忘了,她為什麼會死。”
“她為什麼會死,仇掌門應該比我清楚。”
捏著茶杯的那隻手收緊,商江夜想起昨夜後山禁地的那幾道天雷,眸光晦澀,反唇相譏:“至於仇掌門所謂的放棄,商某並不感興趣。”
仇瀟盯著他看了許久,最終丟下一句“好得很”,拂袖離去。
獨留下商江夜一人對著一地狼藉。
門外不知何時又落了雨,淅淅瀝瀝的小雨後,有弟子敲響了房門。
“掌門,”弟子恭敬行禮,“按照您的吩咐,二弟子弦月已被關進水牢。”
“嗯。”
商江夜起身,走到窗邊。
從這扇窗看出去,那潭淹著孔雀屍體的靈池就這樣呈現在他眼前,商江夜定定看了好一會兒,才在愈發大的雨聲裡開口:“找幾個修為高的弟子看住他,別讓林夙他們進去。”
“是,掌門。”
弟子領命而去,靴底踩水的聲音逐漸遠去。
所謂山水牢,裡三層外三層地守著很多弟子。
水牢修在禁地不遠的地洞裡,終年潮濕,毒蟲肆意,頂上鑿開一個孔,投進來一縷薄光。
施了符咒的鎖鏈捆住雙手,壓制著違規者的修為。
負責看守的幾個弟子神情嚴肅,有幾個和絃月有過過節的就沒那麼裝了,嘴邊的笑幾乎要咧到後腦勺。
有個跟著師兄來的小弟子,隔著水幕看不清之後的人,只聽師兄他們說是宗門的二師兄,犯了事被掌門下令關押在此處。
小孩子年紀小好奇心重,大著膽子走近幾步,眯眼,費勁吧啦地從那點縫隙看進去。
本以為會看見血腥,誰知看見的是一個被鎖鏈吊起來的人。
那就是二師兄?
他心下懷疑,這副模樣看起來不像受了折磨的樣子啊……
沒等他想個明白,身後師兄們的談笑聲突然消失,他直覺不對,一回頭對上林夙那雙沒什麼情緒的眼睛。
“你,你——”小弟子大驚失色,扯著嗓子便要喊人,被解決完幾個弟子的慕容翎察覺,一掌劈過來,不喊了,兩眼一翻咕咚一聲倒下去。
水幕之後,那人沒有給出任何反應。
“三師兄,”慕容翎拎著那幾個弟子的衣領丟在一塊,抬頭,看著面前的水幕,“你確定,三師兄他在這兒嗎?”
“嗯。”
水幕的機關在另一邊,要經過一座吊橋,林夙飛身過去,一腳踹開地上的機關。
機關咔噠一聲,水幕停止,被吊起來的人垂著腦袋,頭發濕漉漉地貼在頸側,下身衣物被瀑布打濕,和頭發一樣黏答答地粘在身上。
“二師兄!”
弦月不應她。
林夙眉心一跳,快步走過去,扶著弦月的肩膀輕輕晃了幾下,伸手拍拍他臉:“二師兄?弦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