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渾身都疼。
潮濕的空氣,帶著海水的鹹腥味,充斥著整個鼻腔。
袖口在地磚上蹭了一片灰,倒地的人已昏迷了許久,被涼風一吹,混沌的大腦才漸漸清醒,努力睜開眼。
撐著髒汙的地板坐起來,手臂上結痂的傷口隨著他的動作崩開。
他顧不上處理,握著浮塵劍起身,腳步虛浮地扶著石壁走了兩步,這才有心思好好觀察四周。
他掉海後大概是被海浪沖進了某個沉沒的密室,腳下踩著的地磚墊了厚厚一層灰,腳印踩過的地方露出一點玉白。
密室的甬道很長,越像裡走,兩側石壁的青苔就越少,令人作嘔的那股腥味淡去,一點似有若無的花香傳來。
扶著石壁走了不知多久,一扇沉重的石門出現在眼前。
南衍抬頭,怔怔地看著石門上的花紋。
“蓮花……”他喃喃,“和……狐貍?”
身後忽得吹過來一陣風,有人踏著蓮花的清香落地,隨之而來的是來人的一聲輕笑:“醒了?”
南衍下意識回頭,對上那雙鎏金色的眼瞳。
“你是那個算命的——”
來人眨了下眼,狐貍眼彎起,糾正了他的稱呼:“不是算命的,如果非要問我是誰的話……大概,算是你的長輩?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哦對了,還有弦月。”
“弦月?”
南衍上前兩步,拽住了他的衣袖,語氣急切:“你見過他?什麼時候?在哪?他現在還好嗎?”
一連串的問題向狐貍眼砸去,來人也不惱,拿下南衍的手,後退幾步。
“南衍,”他打斷南衍的話,“有些東西,要自己去找。”
身後不知何時冒出了一條蓬鬆的狐貍尾巴,南衍怔住,呆愣愣地看著面前之人變成了一隻體型碩大的白狐。
白狐垂眸,凝視著他。
“去吧。”
白狐越過他,腳步輕盈地在石門一側臥下,閉上了眼。
隨著白狐的動作,沉重的大門緩緩開啟,一點光亮照在南衍的臉上。
臉上忽然多了些濕意,南衍抬手,摸到了一指尖的眼淚。
為什麼會哭呢?
南衍呢喃,推開面前的石門。
濃鬱的蓮花香氣如有實質,縈繞在南衍周身。
石門內是一間更大的密室,頂上的陽光傾瀉而下,室內堆滿了珍寶,最中間的那座人形石像抬起的胳膊上睡著一隻鳥。
一隻青鳥。
腳步聲被空曠的密室放大,回響著,青鳥似是被吵醒,起身抖動身子,鳴叫著飛來,落在南衍的頭上。
南衍輕輕將青鳥拿下,抬頭看著面前這尊石像。
石像雕成了一個女人模樣,一隻胳膊抬起,掌心向下,另一隻手放在腹部,眉眼低垂,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微微躬身,似是要撫摸南衍的發頂。
頭部忽然傳來一陣劇痛,南衍捂著腦袋,踉蹌跪倒在地。
那些塵封在腦海深處的記憶被撕開一道口子,恍惚間,那座總是白煙繚繞的神山再次出現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