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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的事,林夙已記不大清了。
那場大火燻壞了他的眼睛,連帶著記憶也出了問題。
他只記得師兄的劍替所謂山擋下了許多人,到最後連袖口都在往下滴血。
弦月撐著十方劍,努力平複著呼吸,抬頭,七大門派被他這不要命的阻攔震懾住,一時間不敢再靠近,弟子們舉著劍,警惕地繞著他轉圈。
他一個人,哪怕再厲害也不可能殺光所有人,更何況先前就已受了些傷。
仇瀟的胳膊缺了一條,趴在地上,宛若一條瘋狗,眼神裡的火焰燃燒得越旺。
“你拿到十方劍又如何?”他哈哈笑著,血從嘴角吐出,“三百年前你沒能成功,三百年後也是一樣。”
弦月看著他,突兀地笑了聲。
“仇掌門,”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您忘了。”
他抬手,下一刻,一柄散發著寒氣的靈劍從身後飛出,幻化成數千把。
“我還有一把劍。”
仇瀟的笑容僵在嘴角。
弦月壓下手,所有的劍一齊飛過去,一時間,慘叫疊起。
他扶著十方劍,差點站不住,意識恍惚之際,他聽見了海水的聲音。
是海啊……弦月閉上眼,放任自己倒下去。
疲憊的身體被另外一人接住,小心而珍重地摟進懷裡。
南衍低頭,看著懷裡的人,輕聲:“山主來了。”
弦月長睫顫動,費力睜開眼,看見來人後,又放心地倒了回去。
“世有神山,名昆侖虛……”
仇瀟察覺到不對,連滾帶爬就要逃走。
“女神慈悲,庇佑眾生……”
海水掀起,淹沒了半個所謂山。
“世人受她蔭庇,作詩以歌頌……”
體型碩大的白狐踏著海水而來,南衍抱起已經昏睡過去的人,小心翼翼地吻了吻他的發:“回家了。”
兀爻那對金瞳眨了眨,伏下身,接住了他養大的兩個孩子。
“神明,從不庇佑作惡之人。”
仇瀟慘叫著,被青鳥啄瞎了眼。
神明的怒火,沒有人可以承受。
懷裡的人睜開眼,最後看了一眼所謂山,再不回頭。
狐仙接住他們,長長地嘶叫一聲,南衍摟緊了弦月,放任自己倒在狐貍柔軟蓬鬆的長毛裡。
狐仙的長尾巴捲起,大浪打過,他踏著雲彩與潮水,奔向那座熟悉的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