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小邢,”盛建中沒了昨晚的囂張氣焰,面色灰敗,彷彿一下子又蒼老了好幾歲,他好言好語伏低做小地哀求,“你告訴他們,爸爸沒有賣你啊,你是我兒子,我親生的,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我怎麼可能把你賣給那種喪盡天良的實驗室,純屬是誤會!”
當初實驗室到了人體試驗階段,而又那麼剛好,清雲高中的校舍塌房了。
薛才良當即聯系背後的那些參與者,讓男生們成了試驗的試用品,而他們也正缺兩具用於嫁接意識的身體,一具要給年邁的秦老先生,一具要留給付承業付老。
根據這些男生的背景,宋星期的父母雖然遠在外地,但是家庭健全不好糊弄,邱子傑的爸媽都是大學教授,也不是軟柿子,這才挑選了是單親家庭母親又有心髒病的蔣淩,和不被家裡父親接受的盛小邢,前者母親單薄沒有勢力,就是想鬧也沒有好的身體,後者父親根本不愛自己的兒子,是死是活都無所謂,這不就好下手了嗎。
薛才良讓人聯絡到盛小邢父親,透露願意高價購買他兒子的身體,盛建中猶豫不到兩分鐘就答應了。
現在實驗室被毀,犯罪人員被捕,所有人都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該吐露的都吐露了,但凡與實驗室有交易瓜葛的都得抓起來,何況是人體買賣。
來的警察一句話就把抓人的原因說清楚了。
“不是不是不是,”盛建中雙目充血,老淚縱橫,舉著手銬連連擺手狡辯,“小邢你聽我說,爸爸沒有賣你,我是當時以為你沒救了,就想著你沒救了可以救其他人,簽的是遺體捐贈合同,是想造福社會。”
前頭就是大牢,為救自己,盛建中只得睜著眼睛說瞎話,能怎麼編就怎麼編。
張秋慧也抓著盛小邢肩膀懇求,無論怎樣盛建中的工資還算豐厚,又是家裡的勞動力,不能說沒就沒了:“小邢,你得替你爸爸說話啊,你爸要是被抓去坐牢,我們家裡怎麼辦,你還有個妹妹呢,你不能讓妹妹這麼小就沒有爸爸啊。”
“啊....呀咦....呀....”才一歲多的妹妹翹著兩只小辮子朝張秋慧走來,“媽媽....”
“來,”張秋慧一把扯過女兒,“快向哥哥求求情。”
小女孩兒被突然扯了個踉蹌,受了驚嚇,哇得一聲大哭起來。
盛小邢看向年幼的小妹妹,再看向盛建中,道:“這年頭也血緣也不一定是親人,更不用道德綁架我,犯罪坐牢,天經地義。”
盛建中面如死灰。
這天,除了陪著星期的付家老大不在鑫海,老二老三老四都被請去了警局。
老衛找到了那些被藏匿起來的實驗儀器和電子裝置,電腦儲存的實驗資料以及核心處理器的運作檔案都沒有被銷毀,想來是準備等風頭過去之後重建實驗室,所以一直儲存著。
“所有材料、儀器,包括我們發現的這批晶片,都將按規定上交國家,由相關部門統一銷毀,”老衛坐在三個男人對面,他手中還握著一個巴掌大小的特製容器,外殼透明,一枚晶片懸浮在淡藍色的保護液中,“這是已經植入記憶的母晶片,還是你們父親付承業先生的。”
付湛挑了一下眉,付譽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諷刺,付焱依舊是冷硬的冰山臉。
付譽問道:“衛警官,您是想把這枚晶片交給我們?”
老衛說:“本來也應該銷毀,是我特地向上面申請留了下來,畢竟裝置都要毀了,這枚晶片留下來也起不到任何作用,它還擁有你們父親的記憶,所以交給你們處置,相當於是把你們父親的遺體交給你們吧。”
“謝了,衛警官,”付譽抱起雙臂,視線落在老衛手裡的晶片上。
從警局出來,三個男人一同前往私人的家族墓園。
仨兄弟站在大理石雕刻的墓碑前。
“爸,該死就死,安息,”付焱言簡意賅。
付湛雙手插在褲兜裡,吊兒郎當:“活了一大把年紀,財富、地位、權利,該有的都有了,您就知足吧,至於永生什麼的就別想了,來的路上我還琢磨了一下,大約是您行事太歹毒,惡有惡報,可惜您死都死了,所以報應在了你的下一代身上,害得大哥二哥和我後繼無人了,不過好在還有三哥。”
付湛抽出雙手合十,向老天禱告:“保佑三哥不要愛上多多 。”
啪,付焱呼了一記弟弟的腦袋:“你拳頭還是吃少了。”
“老三,東西,”付譽開口。
付焱將晶片裝置交到二哥手裡。
付湛:“二哥,你要做什麼?”
付譽:“總不能讓爸這麼一直泡著。”
付焱:“然後?”
“親自為他火化,送他一程,”付譽從裝置中取出米粒大小的軟體半透明晶片,陪同來的負責人遞上手帕,連同包裹晶片的手帕被打火機的火苗一同焚燒殆盡。
付湛:“嘖。”
順手拍了個影片發給大哥。
付琛:“不錯,孝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