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姨做面手藝太好,加上祁杉一路上確實只吃了點零食,實在也餓了,他最後直把梁姨的小半鍋面都吃幹淨了才停筷子。
他都吃撐了,青玉還在扒拉自己小碗裡的面條。祁杉撐著胳膊看著青玉發起了呆。他在想,這鬼每天三頓飯的吃,卻不用上廁所,那他吃的東西都去哪了?他不是活人,肚子裡的五髒六腑就是個填充物,純粹擺設,沒有消化功能,那些食物又是怎麼消失的?
祁杉覺得,哪天他細心研究研究,說不定還能出本書啥的。
他正發著呆,青玉扒拉完了碗裡的面,等著祁杉給他擦臉。他才一歲半,剛學會用小勺子吃飯,但技術和祁杉差不多,每次都能吃一臉。
但他等了半天,也沒見祁杉動作。只好頂著一張小花臉喊人:“哥哥,臉。哥哥,哥哥!”
青玉一連叫了好幾聲,做白日夢已經做到借這本出版書走上人生巔峰的祁杉才回過神來。“啊,吃完了是吧。”他嘴角還掛著詭異的笑容,給青玉擦臉的時候,把青玉看得一臉茫然。“哥哥……”他開口道。
“啊?怎麼了?” 祁杉邊擦邊問。
青玉伸手指了指他的臉,“笑……”他說,“難看。”
祁杉的笑容瞬間僵硬。他動作頓了頓,在青玉臉上囫圇擦了兩下就把濕巾扔了,“你還挺挑,嫌我難看?那你找個好看的給你擦臉去吧!”
他這個脾氣發的,青玉覺得很委屈。
正所謂相由心生,祁杉心裡做白日夢似的想著自己正在升官發財,臉上的表情必定是猥瑣而貪婪的,青玉說他一句難看實在不算過分。
委屈的青玉低下了頭,臉上還有沒擦幹淨的面鹵子。
祁杉說完那話也覺得自己有點莫名其妙,不知道這是怎麼了。他本來也沒覺得自己好看到什麼程度,他難看這句,不是他矯情,真的紮心了。
可這會兒看青玉低著頭,委委屈屈的,又有點心疼了。祁杉摸了自己的臉一把,難不成他真的挺難看的?以前都是他自戀了?可他大姨從小就誇他長得好來著,他大姨可從來沒跟他客氣過。
“青玉……”他想了想,還是開口道,“你真的覺得哥哥長得難看嗎?”
青玉一聽這話,頓時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一臉撒嬌的笑容,“哥哥好看!”
小孩的臉,六月的天。祁杉在心裡感慨了一句。
“那你剛才還說我難看?” 他問道。
青玉又開始搖頭,張嘴想解釋,奈何語言表達能力不夠,半天說來說去就那麼幾句,“哥哥,笑……難看,不笑,不難看,好看。”
就這麼幾句,祁杉居然聽懂了。想起自己剛才發呆時的表情,估計確實難看。他從青玉這個小屁孩這裡找回了自信,想到自己居然因為這麼屁大的事給青玉甩了臉子,又扯出一張濕巾,仔仔細細地給青玉擦臉蛋。
“是哥哥錯了,不該跟你發脾氣。”他一邊擦一邊道歉,“青玉不生氣好不好?”
青玉無條件地點頭,又強調了一遍:“哥哥好看!”
這話祁杉聽得受用得很,剛要笑,又聽見青玉補了一句:“青玉是好寶寶,哥哥要給好寶寶親親。”
祁杉臉上的笑容又僵住了,這都是誰教的?!無不無聊?!
青玉眼巴巴地看著他,就等著一個好寶寶該得的親親。祁杉被他看得心裡發虛,終於還是在良心的驅使下,在青玉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出了廚房,一陣風吹過,院子裡落了幾片枯葉。祁杉伸手把落到青玉頭頂上的那片拿起來,忽然明白了自己剛才為什麼那麼容易發脾氣。
人就像樹葉,到了該落的時候,想留也留不下。
晚上天剛黑下來,祁嘉永和祁嘉其居然回來了。
“喲,爸,今天不睡墳頭了?” 祁杉開口問道。
祁爸橫了他一眼,轉頭找祁栩說正事,“小栩,那個……”似乎有點不好開口。
祁栩見狀不解地問:“五堂叔,怎麼了?”
“就是……”這次輪到祁爸說不出話了。
祁嘉永見他吞吞吐吐,幹脆替他問了:“今天我們發現旁邊另一座山上也有一處塌方,就過去看了看。結果發現塌掉的洞下面正好是另一座墓的入口……”
聽到這裡,祁栩臉色一變,不等祁嘉永說完,她已經開口:“那座墓不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