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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祁杉有點反應不過來, “昨天打電話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

“冬天到了。”鐘菡這麼說道, “很多老人都熬不過冬天的。”

掛掉電話後, 祁杉失力地放下手機，坐在原地一動不動。

“哥哥，怎麼了？” 肥兔子青玉發現了他的失魂落魄, 站起來湊到他眼前問道。

祁杉這才被他叫醒。他摸著青玉的兔子耳朵，低聲跟他說:“哥哥明天帶你回老家看姐姐好不好？”

“好！”青玉立馬回道，又問:“還有棗子吃嗎？”

祁杉努力擠出了一個笑容，“有, 有好多……”他伸手把青玉摟進了懷裡, 下巴挨著他戴著帽子的毛茸茸的腦袋, 慢慢地嘆息了一聲。

這天晚上, 他做了一個夢。還是前世的夢, 但罕見的, 夢裡沒有青玉。只有一個笑得眉眼彎彎的小姑娘, 牽著比她更小的男童的手，歪頭跟他說:“連宇, 不要怕，姐姐在呢。”

又看到還是那個小姑娘，跟在一個男童的身後，兩人還是那個相貌，只是身上的服飾換了一個樣式。

男童走幾步就要回頭看看，好幾次之後，小姑娘不禁好笑地對他說:“童然, 姐姐在呢！”

姐姐在呢！

姐姐很快就要不在了。

第二天，祁杉起得很早。他沒有像往常一樣昏睡好幾天，這次他就像只是做了一個平平常常的夢，可他知道，夢裡的情景是真實發生過的。

房間裡的光線很暗，懷裡的青玉還在睡著，一隻手抓著祁杉的衣領，另一手扯著自己睡衣上的兔子耳朵。祁杉看了眼時間，七點半，也該天亮了，他打算起身去看看外面的天色。

才剛剛一動，青玉的手抓得更緊了些。祁杉幹脆抱著青玉一起去了窗邊。

天空陰沉沉的，大概是要下雪。

祁家向來人丁稀少的宅子裡，這次聚集了很多人。祁杉自打進了祁家的大門，陸續在路上遇見了不少。其中有些人的長相很眼熟，平常只能在電視報道中看到，也不乏當紅的影視明星和歌手。到現在，祁杉才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祁家這個家族的龐大，但他居然連驚訝的心思都沒了。

這些人見了祁杉，也沒有表現得過於熱情，雙方相視一笑之後點點頭，藉以表達“我們都是這家的人”，然後又繼續自己正在做的事。

青玉從來沒有在祁家見過這麼多人，有些好奇，大眼睛四處打量。直到被祁杉手拉手帶到祁栩的房間，眼睛都打量累了。

他揉了揉眼睛，睜眼就看見祁栩在向他招手:“青玉，過來。”

青玉應聲走過去，把小手放到祁栩的手裡，“姐姐。”

祁杉經常帶著他跟祁栩打電話或者影片，因此青玉對祁栩的熟悉並不亞於對家裡的任何一個人。

“嗯。”祁栩靠在床頭，有些費力地抬起手，放在他的頭完這話，她似乎有點乏力了，緩緩收回了手。

青玉對死亡的感知生來比普通人敏感太多，伸手握住了她剛剛摸過自己腦袋的手，靜靜地握著，怕她走了似的。

祁栩對他笑了笑，又看向祁杉，“今天屋子裡很暗，外邊沒出太陽嗎？”

祁杉點頭，“是啊，正陰天。”

祁栩又說:“是不是要下雪？南塘鎮好多年冬天沒下過雪了。”

“不知道會不會下雪。”祁杉坐在床邊，給祁栩掖了掖被角，“外面倒是真的挺冷的。”

“我還挺希望下雪的，今年還沒看過雪。”祁栩這樣說。她打了個小哈欠，“我有點累了，先睡一覺，你趕了一路，也先去休息一下吧。”

祁杉點點頭，看她睡著後才帶青玉出了房門。祁爸和三堂伯也在，他們這邊的工作量比預計的多，到現在已經基本結束，過不了多久就可以回s市了。

“醫生說，可能就是這兩天了。”祁爸對祁杉說，“其實前幾天天冷了之後就不大好了，她沒讓我們告訴你，大概是想著，長痛不如短痛。”

“嗯。”祁杉輕聲應著。

祁爸沒再說什麼，只是拍了拍祁杉的肩膀。

下午三點半，天色越來越陰沉，終於在十幾分鐘後落下了第一片雪花。梁姨說，這是她第一次在南塘鎮看到雪。